第80章_师傅你好香啊[女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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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望乡城与火途城之间仅仅隔着一道山关,风貌却有着天壤之别。

  火途城虽然因为临近淅川灵气匮乏,林木不盛,水草不丰,山川因此少了灵秀,也只不过是与别处相比稍显荒凉。

  然而仅仅只是相隔不足百里,一旦踏入魔族之地,寻常的植物根本无法生长。

  触目所及皆是岩体裸露的黑色山脊,还有由砂砾碎石构成的漫无边际的荒漠戈壁。地表几乎是寸草不生,唯一能看见的便是一种茎叶纤细的青褐色植物,一蓬蓬的如同松散的头发,干瘪的枝条支棱着从中心朝四方生长,仔细一瞧,枝条上遍布针叶,看起来尤为锋利。

  “前方就是望乡城了吗?”

  李攸宁举目四望,只见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漆黑高耸的城墙平地而起,一座孤城形单影只的屹立在旷野之中。

  可哪怕是城池近在眼前,四周也完全看不见活物的踪迹。

  “昨天听火途城的人说,人族需要有通行金令才能进入望乡。”李攸宁回头看向曲云清。

  虽然魔与人依旧存在隔阂,可自互通商贸以来,便约定如果持有两族公认的通行令牌,便可出入魔族的望乡和人族的火途两城。只要谨守互不相犯的规矩,就不会受到阻拦。

  当然这只是针对普通人和修为低微的魔族以及修士。如果到了金丹甚至是地仙境界,只要跑的够快,又不怕惹上麻烦,就没有哪里是不能去的。

  不过此行是为了向魔族打探消息,探查绿衣魔女的身份,以及魔族是否也参与到那些阴谋之中。少不了与魔族打交道,没有通行令,势必会增加麻烦。

  就在李攸宁心中为难,想着要不要偷袭几个魔族,再向他们直接逼问的时候。曲云清却是早有准备,直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金中带紫,正反两面镌刻着魔道两族符文的令牌。

  李攸宁有些吃惊:“师傅,你怎么会有这个?”

  曲云清并没有回答她。

  如今已经进入了魔族领域,修士难以从天地间吸纳灵气,为了尽可能的避免损耗,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步行。

  李攸宁:“我们可是要假扮成商贾,便宜行事?”

  曲云清:“那女鬼已经死了数百年,望乡城多为修为不高的人魔后裔,恐怕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李攸宁不解道:“那我们为何来此?难道说还要继续深入淅川腹地不成?”

  曲云清:“那倒是不必。普通魔族虽然不知,可此城的城主却是地道的罗刹魔族,千年之前便与两位天魔颇有渊源,曾是魔王心腹。如果秘境中的女鬼当真来自魔族,她修为不俗,望乡城主必然是知晓的。”

  李攸宁称赞道:“师傅怎么什么都知道,当真是博闻广识。”

  原本还想要多夸上两句,可话音刚落,李攸宁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滞闷,丹田处也升起一阵火炙般的疼痛。

  一旁的曲云清注意到她神色有异,连忙关切询问:“可是身体不适?”

  不过是几息的时间,疼痛的感觉从丹田处沿着经络向四肢百骸各处蔓延。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胸中气血翻江倒海,竟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李攸宁咬牙强忍住不适,故作镇定的朝曲云清勉强一笑:“无事。”

  曲云清神色一暗,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有的意识垂下眸子。

  只听他徐徐开口:“若是气海之内灵力涌动,可以试着将灵力倒灌入玄晶之内。”

  李攸宁却是答非所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觉得修为已经触及壁垒,隐约感觉自己天劫将至。”

  或许是当初秘境中烙在她身上的聚灵咒起了效用。自她经脉彻底恢复,体内的灵力便稳固提升,如望月潮临。短短一段时间,已经完全达到了全盛时期的水平。

  李攸宁本就是濒临破丹成仙的境界,如今被这聚灵咒一催,恐怕很快就会迎来雷劫。

  曲云清:“待入城之后,我且先祝你平复体内的灵力。你的修为,需要压制一二,还不到应劫的好时机。”

  李攸宁:“这是自然,此处灵气匮竭,若是降下天雷,当真是让人为难。好在自我感应,天劫虽然不远,也不在这几日,不过是触动瓶颈而已。”

  曲云清点了点头,拉起她的手,相携着进了望乡城。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这望乡城中与城外的荒芜萧瑟完全是不同光景。那黑色的城墙,仿佛隔绝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城内虽然人烟稀少,可街道商铺一应俱全,格局竟然与火途城十分相似。

  只是偌大一座城池,除了守城的魔卒,街道上却是空空如也,几乎看不到行人走动。

  不知是否因城中有魔族居住的缘故,魔气比旷野之中更为浓郁。李攸宁每行一步都愈加心慌意乱,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神识,不断闪回种种令她心神慌乱的过往。

  被亲哥哥推下无极之渊时面临死亡的恐惧。

  得知曲云清受害时的震痛。

  亲眼看见对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就那样无知无觉的躺在自己眼前,再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回应。那是她第一次有机会握住曲云清的手,却是冰冷僵硬没有温度。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期盼,却又不断重复的化为泡影。她沥尽了心头血,却换不回对方的回眸一顾。

  那是怎样的无望……

  唯有梦境中的幻像能够支持她度过无数个寂寥的夜晚。就那样安静的依偎在他的身旁,幻想着等自己再次醒来,曲云清就会睁开眼睛温柔的注视着她,瞳孔中映射出她的倒影。

  那是无数个绝望的日日夜夜,希望被一次次无情浇灭,可她却根本没有办法放弃。

  若可赎兮,愿百己身……

  那仿佛成为她的执念。

  幸好,她终于换回了他。可那些痛苦的回忆,直至今日他们已经属于彼此,也是李攸宁不愿意再去回想的过去。

  为什么那些冰冷的画面,心痛的感觉,一下子变得鲜活又张狂,一遍一遍出现在她脑海中,反复徘徊不肯离去。

  虽然你逆天而行救了他,可如果一意孤行的想要将他锁在身边,他还是会被你害死……

  脑海中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不断重复,她是他的祸根,是他的姻缘亦是劫难。因为她的出现,天道收回了对他的眷顾。曲云清不再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仙君,而是被她拉下神坛有违人伦的欺世盗名之徒。

  李攸宁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丹海之中气息翻涌,抑制不住的冲向四肢百骸。灵气之中混杂了一缕魔气,途径之处如同被烈火煎熬般灼热疼痛,可偏偏背脊却是一阵发冷,让她不寒而栗。

  眼看着她脸色越来越差,一旁的曲云清也变得越发紧张起来。他低头绕过李攸宁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而起。

  “静神,少思。我们先找地方为你平复灵力。”

  李攸宁顺从的倚靠在曲云清的胸前,口鼻间充斥着对方身上那股似药似花的味道,果然感觉到心神慢慢宁静下来,可与此同时,一阵倦意将她席卷,不多时已经睁不开眼睛。

  曲云清抱着她走在人影寥落的街道上,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天而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你到当真是守信用,果然将她亲手送来了。”来人神情桀骜,眉眼张扬,说话时带着一点睥睨众生的味道。

  曲云清神色平静,八风不动。

  “不要当着她的面胡说八道。”

  来人戏谑道:“你已经封了她的灵识,难道还怕她会听见不成。”

  曲云清冷冷的看了多方一眼:“我说过,如果她入了魔,我会把她亲手交给你,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郁垒放声大笑,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虽然我答应过你,可别忘了,本尊是魔呀,反复无常最是正常不过。现在本尊改变了主意,要亲自引她入魔。”

  曲云清抱着李攸宁,毫不理睬对方,就这样径直绕过对方。

  郁垒在他身后高声喊道:“虽然你仙劫将近,可即便你渡过真仙之劫,实力也最多和我不相上下。就凭你现在,难道还想在魔族的地盘上违逆本尊不成。”

  曲云清对他的威胁毫不理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里不仅有魔气,还有怨气缠郁。”

  “怨气魔气又有什么问题。人族本就多是因怨成魔,多她一个又有何不可。不过这小家伙的确是十分特别,身为女子有如此天赋,修为比我预计的还要厉害,估计很快就能突破,当得起淅川一城之主。

  竟然还是个纯阳之体,当真是有趣的紧。当初她能想到复生你的法子,还能成功,看来心智也够坚定,脑子也是个灵光的。”郁垒啧了啧嘴,“本座对她甚为中意,想来本尊尚且缺个魔后,不若待她将来入魔……”

  曲云清虽然知道对方是在玩笑,仍旧是心头一阵火起,厉声道:“魔尊不必痴心妄想,她已经嫁予贫道为妻。”

  郁垒玩笑道:“那又何妨?本尊又嫌弃。她都入魔了,你们干脆和离算了。”

  曲云清坚定道:“永世之盟,不可转也。鸳鸯之誓,不可废也。魔尊如果继续出言不逊,那就要恕贫道无理了!”

  郁垒戏谑道:“你一个正经修士,还师出名门,竟然敢娶自己的徒弟?这一点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乃有你师祖之风范哈哈哈。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俩竟然定下了同心契,这可是神魂契约,就算是九幽冥火也无法断其根源,看来是将心不悔。既然如此,本尊也就不必夺人所爱,自讨没趣了。”

  曲云清对他冷眼以对,不想再与他废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攸宁睁开眼,感觉自己头脑之中昏昏沉沉。她左右凝视,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暗红色丝褥铺陈的床上,红色的纱帐从床牙上垂落,暗光之下看起来十分厚重,几乎透不出一丝光。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复又闭上双眼。丹田中的灼痛已经暂时缓解,四肢百骸却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动一动就浑身发软。

  自进入魔境以来,自己体内的魔气就不断受到淅川魔气的影响,开始蠢蠢欲动,好在暂时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只是方才在街上,她分明感受到一股和体内魔气相似的同源之力不断靠近,正是那股力量与她体内魔气相互牵引,才让她体内的魔气裹挟着灵力一起暴动。

  来者是谁?想到自己突然失去的意识,李攸宁心念一动,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曲云清为什么要突然封闭自己的灵识?此等术法若非毫无防备,根本难以成效,自己从来没想过要提防对方,才会中招。他这么做当真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吗。

  这又是何处,自己为何会在此醒来,曲云清又在哪里?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就连体内平息的魔气也开始蠢蠢欲动。

  想起当初曲云清为何偏偏要取业火红莲,为何放弃已有的线索偏要带她来到淅川。

  他口中说是为了打探绿衣女魔的出身,弄清楚阴谋背后是否与魔族有关。可他手中的通行金令又是从何而来……

  她越想越乱,感觉这些想法无穷无尽,不断出现在她脑子里,根本不受控制。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意识在告诉她,曲云清是有意让她入魔。他根本早就想要摆脱她。皎皎君子,道门标范,怎么可能当真娶自己的徒弟为妻。

  难道那些温柔体贴,还有床笫之间的接受和顺从都是假的吗……

  不!不可能的……

  李攸宁只感觉浑身冰冷,越想越怕,却偏偏止不住这些危险的思绪,只能任凭它们恣意增长。她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下意识的环住了自己的肩膀。

  “阿宁,你醒了。”

  混乱的思绪被突然出现的声音从深渊中拉回,李攸宁抬起头,目光下意识跟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师傅……”

  修长的手指撩开床幔,曲云清清雅俊逸的面孔出现在李攸宁的眼前。

  李攸宁只看了他一眼,就感觉到一阵心安。

  “我这是怎么了?”她声若蚊呐,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曲云清:“你体内的魔气受到影响,一时间乱了心神,怕你胡思乱想,便封了你的灵识,你……可会怪我?”

  李攸宁轻轻摇了摇头。

  曲云清:“那身体可还有不适?”

  李攸宁再次摇头:“我身上的灵力……”

  曲云清:“你我之间早已经定下了鸳誓,一体同心,所以你的灵力能够与我相容,我便引出了一部分,平息你体内灵力的□□。如今你人在淅川,切不可因灵力波动引来天劫。否则渡劫时没有天地间五行灵力灌顶相续,难以为继,恐怕会有性命之虞。”

  李攸宁低下头:“我明白了。”

  曲云清沿着床边坐下,神态温柔举止轻缓,眼中满是爱怜。他伸出手捋了捋李攸宁垂落的鬓发,那轻柔的动作透出一股柔情蜜意的味道。

  “这里是火途城主的府邸,在你睡着的之后,我已经找到了他。正巧他在为瘟疫一事束手无策,听他形容,很像是南疆巫觋之术,与之前东海之滨发生的蛊毒杀人之事同出一地。火途城主不解此道,便有心留我们下来帮忙。”

  李攸宁垂着眸子:“那可能探知绿衣女子的身份过往。”

  曲云清默然半晌,答道:“尚未。”

  “就连望乡城主也不知道吗。”

  曲云清侧过脸:“此女身份成谜,应当是大有来历。敖真不肯说,大约是想要用作我们帮他找出瘟疫元凶的筹码。”

  李攸宁:“既然她是有身份来历的魔族,师傅就不担心这一切事件背后有魔族参与吗?”

  曲云清:“她身上有九幽冥火反噬的痕迹,生前就背叛了魔族,应当不大可能是为魔族做事。”

  李攸宁:“师傅……”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先好好休息。待身体恢复后,可以从青玉玄晶中吸取些许灵力,但切记不可贪多。”曲云清扶着对方肩膀,让李攸宁再次躺下,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一点灵光没入,融入李攸宁的眉心。

  曲云清:“这道清心咒有助你安眠,你再好好休息一会。”

  一阵倦意袭来,李攸宁只觉得眼皮如有千斤。

  曲云清俯下身,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没曾想此时已经迷迷糊糊的李攸宁却是下意识的揽住他的脖颈,仰头在他唇上一啄。

  还闭着眼睛喃喃自语:“师傅你吃糖了吗,好甜啊……”

  见她嘴角漾起满足的浅笑,再次沉沉入睡,曲云清呆呆立在原地半晌,眸色深沉的凝望着她睡着的模样。

  随后垂下眼眸掩去心中那分不忍,伸手为她掩好被角,放下床幔,前前后后仔细拢的严丝合缝。最后他隔着幔布向李攸宁的方向深深凝望一眼,而后转身而去。

  城主府邸正厅之内,郁垒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位之上,身旁站着一名红发碧眼,蜜棕肤色的高大魔族。他虽然与人族相比生的有些异样,可也是五官端正,衬着他殊异的肤发颜色,透出一股别样的英俊。

  郁垒:“敖真,你这城里的魔已经死了十之五六,你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敖真:“此事已经查出根由,只等拿获祸首,便可解此困厄。”

  郁垒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人族果然孱弱,就算侥幸入了魔道,生命力也是如此脆弱,轻易就死了这许多。不过你这做城主的,就一点也不心疼么?”

  敖真面色如常:“自然是心疼的,只是天意如此,又能奈何。”

  郁垒讪笑:“哼,敷衍。你还是老样子,看来让你待在这里时间久了,反而越发没了规矩。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为你物色了一个接替之人,等她入了魔,恰好替你坐镇这望乡城主的位置。而你在此蹉跎了数百年,合该回归魔都为本尊效力。”

  敖真:“多谢魔尊抬爱,只是我觉得这望乡城甚是合意,况且敖真本就是戴罪流徙之身,何必再回魔都徒增伤怀。”

  郁垒神色一冷:“这恐怕由不得你。何况你那小情人已经死了上百年,做梦也该有个限度。莫不是还在记恨本尊不肯助你为他重塑骨血?可你要知道,他本就是凡人,又是病弱之身,当初得我兄长相救,多活了两百年已经是耗尽了命数。若是继续强求,难保不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敖真闻言,缄默不语。

  郁垒:“好了,我不再与你争执。若不是当年我花费了半身骨血为神荼重塑肉身,以至于天魔境界不稳,现在只有人族真仙的功力。不得不与赭渊那个半魔共同执掌淅川,行事处处受到限制,又看你是个人才,我才懒得与你多费唇舌。

  我听曲云清那个道士说,青萼如今做了鬼也很不老实,说不定她的主子尚存于世,就怕她将来一发疯,再次炼化一个灭世的阵法。到时候死的可就不只是这望乡城中的人魔后裔了。

  我族自天地初开便孕生于此,本尊绝对不允许这数万载的基业毁在一个疯子手里。”

  听闻此言,敖真抿了抿唇角,眼中似有动容之色。

  就在魔尊大人正忙着收服早已经是魔族边缘人物的大魔敖真,之前与他有过交易的曲云清不请自来。

  “这不是仙名显赫的曲云清曲掌教么,怎么不去照顾自己的小妻子,却跑来偷听两个魔头密会?”

  曲云清对郁垒口中的戏谑之意丝毫不作理会:“当初我同意帮你,却也有言在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怨气同样会牵引李攸宁身体里的魔气,还会影响到她的心神。”

  郁垒:“淅川魔气本源自混沌之气,阴阳不属,不升不沉,乃是发自先天,成就于天地,经年累月汇聚于此,是我魔族发源之根本,力量之源泉,只可惜无法流出淅川。

  怨戾之气由人心所生,却于我魔族而言亦是有利。恰如万川归海,终能化成无上魔力。

  曲掌教,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三百年前你们玄霄宗师说过的万法无相,殊途同归呢?”

  曲云清牙关紧咬,目露寒光:“你竟然诓我!”

  郁垒:“今后之事,尚且需要你的配合,本尊又何必骗你?如果你我的猜测属实,咱们岂不是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本尊不仅不敢骗你,还巴不得曲掌教修为暴长,早日登临真仙之境,能与你玄霄派当年的李松云真人比肩高下呢。”

  曲云清:“你实话实话,如果她就此入魔,可会影响到她的心性?”

  郁垒:“心性这种东西,本就捉摸不定。你们人族不也有一句话说,女人心海底针么?如此飘忽不定的东西,何时何地都可能发生变化,与她入不入魔又有什么关系。”

  曲云清眼中露出恼意:“废话少说,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郁垒冷笑:“你可知道魔族与人族有何不同?”

  曲云清对他怒目以示,却不再说话,只等对方回答。

  “多情多欲,厌善好恶,嗜杀贪色?”郁垒轻笑一声,“本尊可以如实相告,这些人族眼中关于魔族的记载,的的确确都是真的。”

  “不过曲掌教不必激动,你可试想一下,如果人族强大,能够无限放纵私欲,他们难道不也是这样的吗?

  魔族天生纵欲,又向来信奉强者为尊,彼此间只存在□□裸的竞争和征服欲望。大家都不会压抑自己的内心,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可说到底这一切喜恶无非是因心而起,因情而生,可若是一个人本身就没这些念头,自然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不怀好意的看向曲云清:“你的小徒弟跑了,不去追吗。”

  曲云清默然不语,眉宇间如凝霜雪。

  郁垒:“你可真有意思,故意暗示本尊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惹人怀疑,你别说不知道她刚才在偷听。”

  曲云清:“阿宁她心如匪石,不可转圜。如果她认定了一件事,就算是拼到玉石俱焚,也不会退后半步。如果不让她产生一些误会,恐怕她永远也不会入魔。”

  郁垒:“你怕不是太小瞧了我兄长的血肉留在业火红莲中魔气的霸道之处,据我所知,这世上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曲云清扭头望向门外,怅然若失道:“所以她是李攸宁,敢于逆天改命,只身跳入虚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李攸宁。”

  郁垒:“有点意思,本尊倒是越来越期待这位新城主能为我淅川魔族作出何等建树了。”

  曲云清回到房内,隔着床幔,隐约看见李攸宁侧身向内,全身上下一动不动,似乎仍旧睡的深沉。他解开腰间革带,脱去外袍,静静的躺在李攸宁的身侧。

  他们彼此的身体近在咫尺,却始终隔着一个巴掌的距离,没有触碰到彼此。只有两人身上独特香气缠绵在了一处,融合成了一种让人昏昏欲醉的味道。

  “你醒了。”曲云清仰面而卧,双手轻轻交握于胸前,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床顶垂下的纱幔像是若有所失。

  他能感觉到李攸宁的呼吸微微一滞,却始终没有动弹。

  “继续睡吧。我会陪着你一起。”

  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到自己腰部一紧,李攸宁突然翻过身体用手臂将他的腰紧紧箍住。他侧过头去看她,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

  “怎么了?”曲云清语气波澜不惊。

  “……”李攸宁欲言又止,最后咬住嘴唇什么也没有去问。

  突然间她像是一只寻求安慰的幼兽,钻进曲云清的怀里。曲云清侧过身,伸出手臂拦住她,低下头嘴唇贴住她的发顶。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颤栗。

  “又疼了么……”他眼中露出一丝疼痛,手臂将她揽的更紧。

  李攸宁温顺的摇了摇头,嘤咛一声:“身上不疼,疼的是这里……”她拉过曲云清的手按在那里。

  这是曲云清第一次用手触碰到李攸宁最□□裸的欲望。

  从前因为担心自己身体的与众不同,会让他心生不喜,李攸宁一直有意无意的不让对方直接看见自己特异之处。

  曲云清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掌本能的缩了缩。

  他下意识的反应让李攸宁眸色一暗,原本有些迟疑的手变得越发用力,将对方的手掌牢牢压下,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师傅不喜欢?”她眸中似有一道血光闪过,虽是转眼即消,却被曲云清尽数看在眼里。

  曲云清沉声道:“你需要休息,今日不可继续胡闹。”

  李攸宁支起上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眼神中迸发出异样的锐利:“看来师傅还是不懂。阿宁不是妖怪,却也不是常人。”

  她的眼神变得危险又富有侵略性。

  她低下头,凑近曲云清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鼻息交闻。

  只见她嘴角向上一扯,露出森白虎齿:“师傅你可知道,在阿宁的故乡,坤泽每逢汛期,短则一两日,长则七日或是一旬,期间情潮不息,难以自止,帮他们平复汛期是每一个乾元天赋本能。”李攸宁嫣然一笑,笑意却并未深及眼底,“师傅你说仅仅是一夜,阿宁怎么会累呢。

  看来师傅当真是一点也不了解阿宁呵。”

  李攸宁身上那如竹似茶的香气越发浓烈,已然带上了一丝甜腻。曲云清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突直跳,明知道自己此时不该顺着她,却又仿佛被她彻底震慑压制住,喉头轻轻颤动着,却根本说不出半个拒绝的词句。

  李攸宁将对方的手掌压制在柔软顺滑的丝被上,与对方十指交握,闭上眼睛吻了下去。在她的缠吻之下,原本有些抗拒的曲云清也缓缓闭上了上双眼。

  罢了……只要是你,甘愿就此沉沦,在所不悔。

  等曲云清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已经为空无一人。他伸手摸了摸已经彻底没有温度的床褥,心中一凉,他连忙坐起身,却感觉到腰身一阵酸软。

  万万没想到,李攸宁就算是灵力受到压制,看上去还是一副神态萎靡,精神不振的模样,即便如此她在某件事情上的能力,依旧是力压群雄的存在。

  看来她昨天说的并非是吓自己,乾元坤泽什么的,简直太可怕了,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个修行有成身体强健的男人,估计根本承受不住对方如此高涨的热情。

  只是她究竟去了哪里?曲云清感到一阵慌乱,连忙七手八脚的穿上衣物,急冲冲的就要往外奔。

  “师傅。”

  李攸宁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只见她衣发齐整,推门走了进来。

  “你去了哪里?”曲云清语气中难掩不安,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镇定。

  李攸宁莞尔一笑:“不过是出去走走,师傅何故如此担心。”

  曲云清:“你的身体可曾有异样?”

  李攸宁神色如常:“确实有些不舒服,尚且能够忍受。只待师傅解决了与望乡城主约定之事,离开淅川,自然就不碍事了。”

  曲云清避开她的目光:“如今你会受到魔气影响,你可会怪我。”

  李攸宁认真道:“这怎么能怪师傅呢,谁能保证将来我一辈子不来这里,这既然将会成为我自己无法改变的弱点,还不如早些适应为好。

  不过……攸宁总觉得不仅仅是与魔气有关。”她语气略有波折,若有似无的看了曲云清一眼。

  说到这里,她略作停顿,复而继续说道,“好在一切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如今只要尽快完成约定,早日回到玄霄派,便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曲云清迟疑道:“天魔之气,可会对你的神魂有所牵引?影响到你的思绪?”

  李攸宁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向曲云清,一字一顿道:“不曾,还请师傅放心。”

  见对方像是误会了什么,曲云清心中一闷,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李攸宁朝他笑了笑:

  “我们出去找一找瘟疫的源头吧,看看究竟是因何而起,争取早日达成所托。”

  曲云清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曲云清带着李攸宁一起去见敖真,李攸宁见敖真外形殊异,似乎十分好奇,一双眸子总是不自觉的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曲云清见状,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快。

  于是向她传音道:阿宁,莫要失了礼数。

  李攸宁玩笑道:这便是望乡城主吗?他看起来好生奇怪。为什么他的头发是红色的?看上去和后山的寿带鸟好像,是用了幻形之术吗?

  曲云清神色稍缓:不可妄议他人,敖城主是罗刹罗魔族,生来便是如此。

  李攸宁:哦。

  敖真带着两人先去查验昨日新死之魔的尸身,试图在尸体上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几名魔卒将一具新鲜的尸体抬到众人眼前。曲云清率先上前撩开裹尸的白布,只见那尸体从单从外表,看着就是寻常人的模样,长相全然不似他们城主那般猎奇。

  李攸宁凑上前去,伸手拨开尸体身上的敛服,准备一探究竟。只见布料之下的皮肤呈现出灰败的颜色,其上还遍布着青紫色的血管脉络,看上去着实有些诡异,却难以判断这些纹路究竟是因何种病理而生。

  就在李攸宁在脑海中仔细搜寻此等邪门的表象究竟因何而起,猛然间,一股至阴怨气从尸体的种渗透出来。

  不好!李攸宁感觉到一阵不妙,却未曾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到那股怨气与身体中的魔气相互勾连,自她手上的少阴心经直入肺腑。

  修士原本极难为邪气所侵,即便是不慎沾染上些许,也很容易清除干净。因此她未作任何防备,却发现这股怨气甫一进入身体,就迅速与身体中无法驱除的魔气相互融合。更糟糕的是与体内魔气融合之后,那原本暂时平息下来的魔气再次动荡不安起来。

  眨眼间她已经是冷汗涔涔,脚步踉跄的接连退后了好几步。

  “阿宁,你怎么了!”曲云清连忙一把扶住她的身体,触手之间,很快便发现她体内的气息再次动荡不安。

  “是万魂蛊的怨气。”

  李攸宁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竟带着一丝幽怨。

  难道这也是你们计划好的一部分吗……

  师傅你就当真容不下我?如果你存心想让我入魔,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究竟是做下了什么交易,为什么一定要如此逼我……

  曲云清见对方神色异常,一时间方寸大乱。扭过头毫不客气的大声斥责道:“敖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发魔族露出疑惑不解道神情,也走上前来进行查看。

  “她应当是被鬼气所伤,奇怪的是,以她的修为,对这些应当是完全无惧才是。”

  看对方的反应,应当是未曾预料,并且敖真所言,的确属实。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李攸宁的身体上。

  曲云清咬了咬牙,紧跟着将李攸宁稳稳抱起。

  只留下一句告辞,便抱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若可赎兮,愿百己身。原句是若可赎兮,人百其身。

  原句可以理解为:如果能换回他复生,可用百人之死去换。

  文中改成了,如果能复活他,愿意自己死一百次。

  本节就不加戏了,因为状态和之前类似,没有太多新意。不过先预警一下,以后可能会有强制情节,但是不会很过分。

  接受不了也没啥,因为反正我们这里还是很纯洁的。

  另外没有存稿的我肝这章真的要吐血了。真是佩服那些日六千九千的大神,只怕都是铁胆金肝,牛逼啊。

  本文基本上不会有太多虐,但是有剧情因素,肯定还是有起起伏伏。最终结果肯定是he没跑。感谢在2020-06-0315:34:16~2020-06-0510:5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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