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进退两难(1)_武安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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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进退两难(1)

  五月十四傍晚,日衔屋脊。

  褚宏嘉验明正身后方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马车。

  楚王殿下的赏赐专程有人送上莱公府,他不知都有些什么,只是知道有数个内侍捧了漆盘随在他的身后,想来是极为丰厚的。只是不知怎地,他扒在车窗回望那在一片昏黄中浓重的灵台宫残影,却只觉满心都是郁猝,不由得怅然地叹了好几回气。

  入宫之前,祖父并未叮嘱太多,只嘱他安分度日,好生随着翰林读书。反倒是父亲,似乎对这一结果颇为不快,将莱公府与陈郡谢家昔年在前朝分庭抗礼的旧事与他说了不少,他不全都能听得懂,只是大约知道,这是说楚王的外公远非贤良。自太子哥哥过世以后,这太子之位便几乎是楚王的囊中之物,却不知为何天子竟随手将他这褚家的孙儿塞给了楚王做侍读?难道这是叫莱公府偃旗息鼓的意思?

  他的父亲命他多多与魏王亲近,可是那魏王已近许婚之年,他一个半大孩子,如何能与之亲近得来?每日在鹰扬殿见到,他皆是结结巴巴地不知该与他说什么,魏王倒是说过几次仰慕莱公风仪云云,还赞他颇有乃父之风。这话倒是奇怪,魏王只看过他练习箭术,可他从无一箭中靶,也不知魏王究竟从哪儿瞧出来他有什么“乃父之风”?

  话说回来,楚王其实待他不错,好像从未阴沉过脸色,总是挂着笑容,平日里他的吃穿也都有人关照。可大抵是因祖父之故,楚王宫中上下,虽人人对他礼遇有加,却没有一个肯与他多说一句话的。这将近一月下来,他只觉自己的舌头都木了,憋得发疯,过得竟还不如那季陵快活自在。

  总算今日归家,他打定了主意要跟祖父好生诉诉苦,如若不成,他便去找祖母,总归要想想法子,最好叫他不必再去了才是。

  待归了府,下了车,天色已差不多全暗了下来,府门前是几个伺候自己的女婢掌灯候着,皆笑道,老爷叫您先去沐浴更衣,用过了饭便歇下,明日一早再去拜见。褚宏嘉无法,只得跟着女婢回了母亲院中,沐浴过后,用了几色平素爱吃的小菜不提。

  水足饭饱,时辰尚早,褚宏嘉换了夏布竹衫在院中闲逛,见父亲不在,顿觉松泛了许多。无所事事,祖父又要明日方见自己,便索性逛到了祖母的院中。

  祖父说祖母发了癔症,要她静养吃药,他也不常能见到她,连他入宫侍读的事都并未告知于她。也不知一月有余未见,祖母的病可见好了没有?

  祖母院前的莲花池今年也并未种起莲花,只生了一些圆叶的青萍,铜制的莲花灯也已生了铜锈,色泽黯淡,但却照旧点了起来,将一大面池沼照得明亮。褚宏嘉趴过去瞧了瞧,只见此处的水并未与府外相通,水中连鱼都没有,顿觉无趣,朝着水中丢了两颗石子,便复起身。正欲步入院中,却给祖母跟前的两名女婢拦了下来,皆施礼道老夫人正在静修,叫他不可打扰。

  褚宏嘉往院中望去,见屋内分明灯烛通明,且有人声,显是那两个女婢哄他,在宫中闷了一月,又正觉气闷,遂虎着脸喝道:“你们也胆敢骗我!什么静修!都给我让开!”两个女婢面面相觑,只得给他让了路。

  褚宏嘉大摇大摆地逛到了屋前,自槛窗向内瞄了一眼,正欲扬声叫人,却只见祖母正与人说话,跟前跪了两个家仆,似是家中的门房,皆颇为忐忑不安,瑟瑟发抖,不禁好奇心盛,忙住了声,侧耳去听他们说话。

  只听见其中的年轻的哭丧着脸道:“老夫人,您要做的,那可是触犯大雍律法的事,叫小的上哪儿去寻得人来?您还是去寻旁人替你想法子吧!”

  那稍稍年长的亦附和道:“老夫人,这若要是旁的事,找几个市井恶棍倒还使得,只是那些草包焉有胆性杀人?这事只怕没人做得,

  (第1/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是算了吧......”

  姜氏背对槛窗而坐,褚宏嘉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听见她冷笑一声,似乎取出了什么拿在手里,声音喑哑阴冷:“再加这些,还不够么?”

  那年轻人抬起头来,喉结动了动,似有些意动,“这......”

  褚宏嘉听完这么几句,云里雾里,一时也未知祖母是要做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恶棍”、“杀人”云云,不觉就两股战战,心乱如麻。

  又听姜氏缓缓叹息道:“她克死我的女儿,她的儿子克死我的外孙,这样歹毒之人,只要许以重金,难道还怕没有仗义侠士愿替我诛之?”

  “只要是能成事的,我又岂会亏待了你们?”

  褚宏嘉越听越是惊诧,暗道,自己的那位大姑母是天子元后,薨逝多年,人人皆道是病终,前年太子表兄过身,亦是一样的宿疾,难道竟不是真的?竟是有人暗害了他们去?祖母又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何不告诉祖父,上达天子?

  那年轻门房的态度与先前全然不同,忙涎着脸笑道:“是,老夫人,有您这句话,小的再去给您想法子,一定能寻个合您心意的能人。”

  姜氏冷哼道:“这次错过了,那季家小子便又要一月方回。上次你寻的草包已是无用至极,倒叫他好好地入了宫,如今还要叫我等上一年半载么?”

  门房连连应道:“是,是,小的这就去给您找些个能人来!”

  褚宏嘉直到此刻方才完全听懂,不觉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惊道,祖母要寻人杀了季陵?!这又是为何?

  老妖怪近来自觉志得意满,过得甚为悠闲如意。

  方入初夏,工部尚书便下狱受审,他也算功德圆满,便宜夫婿又刚刚断了腿,婚事直接向后推了半年,他也不必担心内伤还未好全,无处可以落脚。入春时吴二几个在空园里栽种的凤仙花此时正是花期,他前日才刚刚才取了一些,捣烂成浆,给自己染了红丹蔻。十指纤纤玉笋红,左看右看,都觉很是精致好看。

  只待伤势好全,奸佞问斩,他便能去与那人相见了。

  整整三年,上千日夜,他也理应得到一点儿奖励。

  他骑在墙头,整各人披着月光,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眼神痴迷,唇角裹着蜜意,就像一个思慕情郎的怀春少女,直看得早听惯了他一口一个“爷爷”自称的季陵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老妖怪观他神色,倒也不恼,只掩口笑道:“来啊,给爷爷我瞧瞧,近来可有进益了?”

  季陵应了声,疾跑了两步,自墙体上一蹬,整个人飘上了墙头立稳,颇为自豪道:“怎么样?”

  老妖怪点点头,“比我五岁时强了些了。”

  季陵笑道:“轻功是逃命的功法,我往后随着爷爷上阵杀敌,倒也用不上,学成你五岁这般,也算使得了。”

  老妖怪这时才觉颇为恼火,“好个轻狂的小子!轻功如何成了逃命的功法?你学艺不精,倒还敢这般口出狂言?今日爷爷便叫你见见世面!”

  遂信手折下两条树枝,朝着他丢了一条过来,清喝一声,自墙头滑下,朝着他刺了过来。

  季陵接过树枝,连忙格挡起来,只听见老妖怪笑道:“爷爷只使一招‘刺’,你试试能挡下我几招?”

  季陵好气好笑,暗道,又是个也不提前招呼便来比武的,却不敢分心,只得捉着树枝一招招拆解。

  他虽只用这一招,但身法变幻极快,一时在前,一时在侧,一时又转到了身后,季陵左支右绌,不多时便累得气喘吁吁,只是他挡的得趣,却不愿叫停,慢慢竟瞧出老妖怪出招的规律,越发

  (第2/3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得心应手起来。

  二人如此直拆了几十招,老妖怪方才将树枝指向了他的喉咙,挑了挑眉道:“好小鬼,有点意思。”

  季陵却摇头笑道:“是我方才想左了,轻功在对敌时自然有大用,只是战场上兵刃太重,却不大施展得开。”

  老妖怪大笑,“兵刃再重,也未过一人之重,待你力道练足…”

  一人之重?季陵颔首,忽然问道:“所以你是抱着太后练的?”

  老妖怪道:“啊?”

  月过中天,老妖怪又说了些要领予季陵,嘱他回去自练,又与他约好待提纵之术练到更进一步,便可以授他真正的步法。如此,老妖怪自觉授了业也解了惑,打了哈欠便要回去歇下,却给乖巧小徒一扯衣袖留在了原地。

  老妖怪揉揉眼睛道:“又待如何?”

  季陵颇为无辜问道:“你会翻墙不会?”

  老妖怪茫然道:“你如今不是也会翻墙?”

  季陵讪笑道:“但我不会上房。”

  老妖怪不耐烦道:“上房又要干嘛?”

  季陵沉吟道:“…你可曾听过孙行者的故事?”

  “我今夜三更与人有个约。”

  老妖怪难得多了点儿兴致,摩拳擦掌,“莫不是和哪个女妖怪?”

  季陵微笑道:“其实是菩提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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