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缉盗_长安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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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缉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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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只带来六名近身侍卫,加上他自己和旁边的卫青,一共不过八个人。对面的张次公则有三十多名手下,各个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拿着弓箭、马刀、长矛等武器,装备精良。

  张次公看着刘彻昂首挺胸英雄般的把卫青护在身后,再对比了一下两边的情况,有点无语,小声嘀咕:“貌似是我们这边比较强吧……”

  “朕是天子,当然是天下至强,”刘彻板着脸一挥广袖,抖出帝王威严,“怎么,你还敢弑君不成?”

  不用刘彻特意强调,张次公一看刘彻的衣着神态就猜出了刘彻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堂堂九五至尊竟然出现在荒野林地,为了一个臣子甘当护盾。

  张次公和张淮张陀都是同族兄弟,不过张次公本人天生不服管束,年少之时就入山做了强盗,只图一个逍遥快活。前段时间张陀找到他哭诉张淮死的憋屈,请张次公为兄弟报仇,张次公是个讲义气的热血汉子,当即点头同意。这次游猎还没有出发之前,张陀就暗暗跟张次公通了消息,让他们埋伏在五柞宫附近。张陀本想设计偷走霍去病,再用霍去病作为人质要挟卫青按照他说的做,没想到伍僮紧守卫青命令没有上当,倒是卫青仁善厚道还拿他当兄弟,真的被他骗了出来。

  眼看计划就要成功,偏偏横着冒出来一个刘彻,张陀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一把抓住张次公,“大哥,一不做二不休,皇帝又能怎样,咱们干脆——”

  还没等张陀说完,张次公抬手就给了张陀一个嘴巴。张次公脾气火爆,直接指着张陀骂道:“放屁!你要害咱们张家灭族不成?况且老子就算是个匪,也不干弑君谋逆祸乱天下的混蛋事!”

  “算你卫青命大,兄弟们,撤!”张次公带着自己手下就要走。

  刘彻觉得有意思,张次公粗犷不羁,性格耿直,能够作为盗寇的首领肯定也有些本事,刘彻不由得生出来惜才之意,“等等,张次公,做匪有什么前途,朕看你箭法不错,不如朕赦免了你以前的罪过,让你加入我大汉军队如何?”

  张次公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汉军?哼,一群光会吃饭不会打仗的废物,加入你们汉军,我张次公可丢不起那人!等陛下军中真的出了位会打胜仗的将军再说吧。”

  三十多个强盗一起张狂大笑,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刘彻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卫青在他身后躬身行礼,平静地说道:“连累陛下涉险,臣死罪。还请陛下先行回宫,臣稍后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哦?你打算怎么给朕交代?”

  “剿匪缉盗。”

  刘彻这才满意地转身,一手揽上卫青的肩膀,半推着他往回走,“朕四天之后再回未央宫,在这四天里,该怎么做,你明白吗?”

  “一天一夜就够了。”

  “还是两天吧,你也别太欺负他们了。”

  回到五柞宫,卫青迅速召集手下所有建章骑郎,他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去掉一个张陀,还剩十七个人。人手略有不足,但是为了防止时间一久张次公等人逃远,卫青当即决定只带现有的人马即刻出发连夜追捕盗匪。

  终南山一带卫青非常熟悉,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在这一带存在张次公这些人,可以猜测他们是刚刚来到本地的。观察他们马匹和武器的精悍程度,应该是一伙喜欢抢完就跑四处流窜的流寇,流寇的特点是行动灵活善于隐藏,但是刚到本地不清楚周围环境,为了不被村民发现,他们肯定暂时藏身于山林之中。

  卫青和他手下骑郎经常陪陛下在终南山中打猎,不用查看地图,各处山岭地形已经了然于胸。因为晚上没有光亮不方便追踪,卫青便带了两只嗅觉灵敏的猎狗,让猎狗在前面追着张次公等人留下的味道引路。

  走了大约一个半时辰,卫青等人才终于摸到张次公宿营的地方,解决掉两个哨兵,借着密林的掩护,他们偷偷接近了张次公的营地。前方空地上燃着好几堆篝火,帐篷里的人进进出出似乎正在忙着收拾行李,张次公还是挺谨慎的,一击不成马上准备撤退。但是张陀可能还不想放弃,站在篝火前和张次公吵了起来。

  卫青仔细观察了一会对方的人数和周围的环境,然后低头压低声音把自己的作战计划告诉给了苏建。苏建是建章众骑郎中办事最为稳妥的一个,卫青对他比较放心。苏建听完计划却开始皱眉,“您这样做太危险了。”

  “没事,我心中有数。”卫青拍拍苏建的肩膀,打定了主意冒一次险,“还有其他不清楚的地方吗?”

  苏建想到陛下收服张次公的目的,犹豫道:“这些匪徒很是凶悍,如果只要活捉的话,恐怕不是很容易……”

  卫青马上打断苏建的犹疑,坚定地回答:“一切以胜利为先,保护好你们自己,倘若遇到反抗,格杀勿论!”

  “诺!”

  苏建领命退下,卫青手里握着长弓,从藏身的密林深处驱马向前,一直走到林子边上,张次公听到动静刚刚转身,卫青便在张次公的眼皮底下从箭囊里拿出三只特殊的箭,这三只箭的箭头上都包裹着厚厚的用油浸过的布条,旁边的手下帮他一并点燃,卫青拉开长弓对着张次公温和地笑笑,当即将三只火箭分别射向了空地上的三个帐篷。

  “日你娘的!”火箭射穿帐篷,瞬间燃起大火,张次公气得破口大骂。

  “卫青的箭法,张兄看着可还能入眼?”卫青悠然问道。

  入眼!真他娘的入眼,又快又准好极了!如果不是烧的是自己的帐篷,张次公还能夸夸对方箭法超群,可是烧的是自己,张次公就只想跳脚打架。

  “老子都放过你了,你还来招惹老子,卫青,你以为搬来几个救兵就能吓倒老子吗——老子告诉你,老子这辈子就没有怕过!”几顶着火的破帐篷,张次公也不管了,翻身上马,挥舞着长刀直奔卫青杀来。短短两个来时辰卫青不可能再从建章调来大队人马,五柞宫本身的侍卫又必须待在离宫守护天子,张次公粗略地扫了卫青身后的十多个骑郎一眼,就知道卫青所能调动的骑士都已经在这里了,自己手下兄弟的人数明显多于卫青,而且他们还都是久经战斗的盗匪,张次公自信不可能输给卫青。

  眼见张次公杀近,卫青单手做了一个分散的手势,身后的建章骑郎们立刻做鸟兽散,纷纷躲进林中,卫青也调转马头就跑。

  这是要跟他玩山林分散作战,张次公气得牙痒,把心一横,抱着擒贼先擒王的准则,锁定卫青一个目标追了过去。他手下的三十多名盗贼没有得到其他命令,只好跟随张次公一起追杀卫青,结果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就被周围林中根本辨不清哪个方向射来的暗箭弄倒了七八个,张次公怒骂卫青卑鄙,转头也叫自己手下散开,各自寻找敌人战斗。如此一来,跟在张次公身后的帮手瞬间少了一大半。

  张次公一向认为自己骑术不错,再黑的晚上也能纵马自如,然而今天遇到卫青,方才见识到了什么叫骑马如飞。年纪不大的少年半伏在马背上,在没有月光的夜色里仿佛和山林融为了一体,唯有暗红的披风在夜风中张扬飘舞。

  张次公暗暗心惊,卫青的马太快了,又不停地拐弯腾跃,根本不给他们放箭的机会。转过几道山弯,眼前的山林越来越陌生,身后有的兄弟已经因为跟不上他们的马速而掉队,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优势便要被卫青完全消耗掉。张次公这辈子还不曾如此窝火过,肚子里全是气,不过作为头领,他还是比一般的人要冷静许多,考虑再三,慢慢放缓了马速。

  “喂,小子,有种就停下来和老子一对一地打,只会逃跑算什么本事!”虽然明知道卫青不会上当,张次公还是不甘心地使出了激将法。

  废话,论年龄张次公正当壮年身强力壮,卫青身手再好现在也只是一个少年,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力量方面自然没得比;而且张次公作为强盗久经厮杀,战斗阅历也比卫青丰富,卫青能打得过张陀,却不敢轻视张次公,更没有和张次公拼命的必要。

  不过对方如果真的不追了,卫青也不好办,于是也跟着慢慢勒住缰绳,转马面向张次公。张次公大喜,马上催马前进,还不忘跟身后的兄弟嘱咐:“你们都不要动,让老子和他单独一战。”

  张次公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到他身后的张陀借着卫青停马的机会,右手放开缰绳,偷偷伸进了箭囊。

  卫青眼中寒光一闪,他的弓箭本就未曾离手,手指一翻,马上拉弓上箭,张次公以为卫青出尔反尔瞄准的是他,既惊又怒,快速调转马头向旁躲闪,正好完全暴露出后面的张陀。张陀右手握着箭矢,弓还没有拉开,就被卫青一箭穿胸而过。

  他有怜悯之心,却也不会放过屡教不改的奸恶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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