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声音不咸不淡,听起来……_偏偏他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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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声音不咸不淡,听起来……

  他声音不咸不淡,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李佳音无疑很享受和梁嘉树走在一起的感觉,很多人看他们,那目光里,有好奇有羡慕或者还有点别的什么。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李佳音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谁不想和这样的男孩子走在一起呢?

  “你想问我什么?”李佳音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是柔的,是软的,一句话说出来就好像一条汩汩流淌的河滋润了土地。男生寝室说起她,说听她讲话,莫名就很酥。

  她不仅声音好听,笑容也好看,梁嘉树依旧很平静:

  “你为什么要栽赃周天?”

  只一句,李佳音脸上的笑容就被迎面而来的晚风吹散了,人僵了僵,很快恢复如常:“你在说什么?”

  梁嘉树那双眼很深很深地看过来,仿佛能看透一切似的,而李佳音的反应,不过是坐实了他刚才的那句话而已。

  “你听懂了,李佳音,我对你印象还停在那次饭局上,有时候落落大方,有时候稍微腼腆些,总之都是好印象。”梁嘉树其实很懂话术,他先声夺人,本意就是上来先把李佳音镇住,再循循善诱,欲抑先扬,让她能够放松戒备,说出实话。

  可显然,校园里不是适合套话的好地方,梁嘉树展示出自己有城府的一面,他愿意精明时,就可以很精明,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子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微表情。

  意外的是,李佳音除了最初有那么一点点的慌乱外,她已经镇定下来了:

  “这件事,确实和我有些牵扯,当然,我可以跟你说,因为无论你问我什么我不会隐瞒的。”

  她用一种更专注的表情看着他,眼睛里有暧昧,甚至,有一丝意味不明的挑逗,梁嘉树笑笑:“爷爷上次问我有没有在学习上帮助你,说实话,我还真的没做到,这样吧,我请你吃饭。”

  他不是询问的语气,是直接做了决定。

  男生身上有种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强势,他语气还是那么寻常,但不容人拒绝。李佳音当然也没想过拒绝,她跟着他,看他拦下辆出租车,一起上车。

  司机是个话唠,主动搭腔,言辞之间像调侃小情侣,他误会了。梁嘉树没反驳,李佳音不住地往前瞟着,她坐姿文雅,没有这个年纪的随意不拘,但她现在完全糊涂了:梁嘉树是要质问?他喜欢周天?要替她主持公道?但又不像,他竟然主动请自己吃饭。

  以为要去什么高档餐厅,最不济,也得是必胜客之类大家聚餐会去的地方。没想到,出租车最终驶进一条喧闹肮脏的小巷子,这个季节,两边的大排档烧烤火爆,满条街,都飘着呛人的油腻香气,李佳音刚下车就皱起了眉头。

  地上真够脏的,她讨厌那股浓烈的孜然粉味道,到处油腻腻,连空气都漂浮着一层脏乎乎的东西,李佳音一秒都不想呆,而男生却认真告诉她:

  “这里有家烧烤不错,尝尝。”

  梁嘉树跟她一前一后进了孝晨烧烤,他刚进来,在身后的李佳音眉头就皱的更紧了。她看到光膀子的男人,乱彪脏话的妇女,属于底层的那股泼辣的气息简直令人晕眩。

  “你个老biao子,今晚非得让你个骚.货下不了床!”男人满嘴乱喷,女人开骂,却带着媚媚流转的笑,“可拉倒吧,好哥哥,谁不知道你他娘的比面条子还细还软!”

  说完,就是一阵浪笑。

  李佳音听得心惊肉跳,然而,有隐秘的兴奋从心底升腾而起,她懂这些人在说什么恶心的臭话,她相信,梁嘉树也懂,李佳音朝梁嘉树看了一眼,他风平浪静,已经在张孝晨的招呼下告诉她:

  “去二楼,那里环境好些。”

  她看到了张孝晨,不过,她已经不认得了张孝晨,眼前不过是个裸着纹身戴着耳钉看上去就不入流的家伙,李佳音连看他第二眼的兴趣都没有。

  她永远不会像梁嘉林她们那样,肤浅又愚蠢,会因为摊主长的帅没事就来吃烧烤。她只喜欢梁嘉树这种,英俊优秀,家境优越,梁嘉树是李佳音最喜欢的类型了。

  两人一进来,张孝晨就全认出了,他心里咯噔下,差点怀疑那个内向到几乎木讷女生的哥哥,是故意带李佳音过来的。

  但很显然,梁嘉树还记得他,而李佳音,和他印象里的模样相比半分未改,她同样是很骄傲的女孩子,和周天的骄傲不一样。李佳音是虽然面容和气,但眼睛长在头顶心里会骂你臭diao丝的骄傲,那时跟在周天身边的张孝晨就是李佳音眼中的一条蛆而已。

  既然是条蛆,李佳音又怎么会记得?张孝晨凉凉笑一下,让梁嘉树去楼上。

  梁嘉树很大方,点了许多,一个黑乎乎的大风扇直对着两人吹,李佳音忍无可忍,如果不是梁嘉树请她,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下层人衣食住行的地方。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梁嘉树示意她可以吃了,掏出手机,拨通母亲的号码,告诉她,自己和同学在外面吃饭会晚点回家。

  李佳音从没在这么脏乱差的环境下吃过东西,她犯恶心,只能勉强拿起一串土豆片,小心咀嚼起来。

  梁嘉树很有耐性地比了个手势,李佳音一愣,他伸出手把她手里的串串拿过来,拨到盘中,再递给她:“这样就不会弄脏裙子了。”

  李佳音心里狠狠一动。

  “你既然这么爱干净,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梁嘉树淡淡问。

  李佳音当即明白过来,她低了下头,又慢慢抬起,说:“你怎么往我身上想的?我挺好奇。”“你的鞋。”梁嘉树眼神动了下,“你脚上这双鞋,我妹妹也有一双一样的,有一次,下雨天她从花圃过留下的脚印,就是那样的纹路。我是说,你们女生宿舍楼附近花园里留的脚印。”

  太离谱了。

  李佳音半信半疑地看看自己的鞋,又看看梁嘉树,她怀疑对方诈她。可是,梁嘉树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他永远胸有成竹胜券在握,那种自信,那种平稳的自信是大部分同龄人没有的。

  李佳音心里乱跳,她忍不住问:“你……你去那儿做什么?你还去亲自勘察现场?”

  她的画外音是,你是不是喜欢周天都当起侦探来了?

  梁嘉树这个人,怎么会信口胡诌呢?李佳音满脑子风暴一样的想法,旋转不停,她在愤怒,却没有在梁嘉树面前表现出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周天,才关心这件事?”梁嘉树就这么自然又突然地把她心里所想,掏了出来。

  李佳音语塞,不过她还是会保持好看的表情。她停顿片刻,反问回去:

  “难道不是?那还能有什么原因?”

  梁嘉树缓缓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不应该是那种女孩子。我一直觉得,同学之间有些摩擦很正常,可如果以毁了另一个人的名声为目的,未免话可能让你觉得有点重了,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周天她本人,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李佳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梁嘉树会这么直接,她恨恨咬牙,脸部肌肉都要抽筋了:

  “那你只能问她了,她妈妈求过我叫我不要说,我没说,你想知道你自己问她吧。”

  “还有,月季花只是我一个恶作剧,”李佳音语速很快,语气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像是无奈,“我就是想做个社会类的试验,看花被偷掐了,大家会怀疑谁,是不是会怀疑平时成绩最不好的家里最穷的什么同学。而且,你知道吗?我们寝室刘悦不喜欢周天,我们算是一时淘气,就想着要不然捉弄一回周天吧。刘悦跟我说,周天这个人,一定不会平白让自己受冤屈,还真让她说对了,你看那天,她多刚啊,多厉害。”

  即使语速很快,李佳音还是最大限度保证了口齿清楚,逻辑清楚,梁嘉树静静听完,一声反问:

  “淘气?你把这种可能会毁了别人的行为叫淘气?”

  李佳音突然就流下一串眼泪,太快了,快到梁嘉树都要忘了她上一刻什么表情。

  “我是有原因,但也没想怎么着。后来,看她在讲台那么说我也害怕了。”她脸上随之真的有了恐惧的神色,“再说,还牵扯刘悦,我们想,既然没查出来,大家也没把这事扩大没人说她什么,大家还是相信班长人品的,所以,就当这事过去了。”

  她忽然捂住了脸,啜泣不止:“梁嘉树,你要是知道周天家欠我什么,就明白我为什么显得这么小心眼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也答应过她妈妈,不说出去,你要是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她,看她敢不敢说清楚?”

  梁嘉树沉默地看着她哭,好半天,递过去一张纸巾:“就事论事,无论你们有什么过节,你这么做,都是诬陷。李佳音,你在我心里本来不是这种女生。”

  他希望她相信,自己今天找她说这件事是因为她,而不是因为周天。

  梁嘉树表演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温情脉脉的错觉,但下一秒,他说:“你应该跟老师同学们说清楚。”

  李佳音错愕抬脸,气急败坏的情绪一下暴露无遗:“你什么意思?你让我给她道歉?同学们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流言蜚语会害死我的!”

  梁嘉树眼眸深处闪过冷冷的光芒,他点头:“我们每个人都不希望被冤枉,你是,周天也是。”

  “可我替周天隐瞒了她最不想别人知道的事,她欠我的,不是我欠她的!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但这次的事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梁嘉树,我信任你所以才告诉你的。”

  李佳音气的两手直抖,她明白了,梁嘉树拐弯抹角就是为周天来的。她从没想过,又臭又硬的周天居然会得到梁嘉树的青睐。一瞬间,李佳音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歹毒又过瘾的画面,她恨死了周天。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她,而不是为你呢?”梁嘉树突然轻轻说。

  李佳音的表情一下凝滞掉。

  梁嘉树看看四下,天还没完全黑,他起身:“我给你拦车,改天换地方请你。”

  他把人带下楼,拦下车,李佳音情不自禁抓了下他手臂:“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梁嘉树,你今天和我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梁嘉树把人推进车里,给她塞了张纸币,隔着车窗,看着女生急切的脸说:“我也不知道,你再想想吧。”

  他挥了下手,出租车从眼前慢慢开远。

  梁嘉树收回目光,无意间,马路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进眼帘。

  周天正和母亲一起出来散步。

  他看到她的那刻,她也恰巧看到了他。

  周天面无表情,却拽着黎梅赶紧走,她出奇的紧张。也许,是因为妈妈在场,而只梁嘉树一眼,全世界都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周天!”梁嘉树喊了她,周天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装听不见,可黎梅听见了,犹豫回头东张西望:“俏俏,我怎么听见有人喊你?”

  “没有。”

  “没有吗?”

  “没有。”

  那声音还真的不再响起,周天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没回头,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梁嘉树直接过马路,到了这边,他很沉静地跟黎梅打了声招呼:

  “阿姨好,我是周天的同学,找她正好有些事,本来想打电话的,不巧,在街上碰见了。”

  黎梅脸上的诧异很快变成面对孩子同学的那种热忱,她不住地点头:“好,好,你们说,”黎梅看看周天,“俏俏,妈妈先回去,你跟同学聊。”

  周天冷淡的表情因为妈妈这声“俏俏”而微微有变,这是乳名,一想到梁嘉树听到这声“俏俏”,她就一阵莫名愤懑和难堪。

  等母亲走开,她才扬起那张乌云压城的脸:“你不是忙着谈恋爱吗?我跟你比不了,你怎么着都能考第一名,麻烦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有话快说。”

  话一出口,酸味冲天,可周天有本事把酸话说的让别人听不出任何味道。

  梁嘉树怔了怔,随即,他低声反驳:“我没谈恋爱,你是听谁说的吗?”

  周天不屑地笑笑:“嗯,是听说。”

  “我就站在你眼前,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而不是用听说来了解我。”梁嘉树的脸在暮色里,又显得格外苍白了。

  他说这话时,没有什么刻意的语气,也没什么刻意的动作,坦然极了。

  周天被噎得一时间找不到话,她才不会服输,是的,说句真心话会死: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了解别人。”

  梁嘉树轻抚了下眉头,他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塞到她手里:“你听听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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