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行政区在学生眼里,永远……_偏偏他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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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行政区在学生眼里,永远……

  行政区在学生眼里,永远是一些领导在出出入入,一线的老师们都呆自己的办公室,而办公室,和教学楼相通,方便师生交流。正因如此,行政楼颇显神秘,也显得比较遥远。

  学生们最多在天热时上体育课回来的路上,经过那里,会跑去一楼水池洗脸。

  也许是因为这两天秋老虎太厉害,黎梅觉得有点不舒服,胸闷气短,坐那慢慢喝绿豆水。冯天赐过来帮忙,周天和她两个,一个负责炒,一个负责端盘子收拾,两人搞一身的汗。

  没想到,李佳音会跟室友一道来吃炒河粉,黎梅见了她忙不迭起来招呼,看得冯天赐怒火丛生,恨不得上前把李佳音骂跑。周天拽住了她,淡淡说:“不用管她。”

  倒是李佳音,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客气来,她喊黎梅“阿姨好”,黎梅先是一愣,随即频频点头嘴里连说着“好”,她无疑有点激动。

  “是加牛肉的好吃,还是加鸡蛋的好吃啊?”李佳音笑吟吟问周天,一副很纠结的表情。

  冯天赐特别想说:我觉得你吃屎会比较好。

  周天面无表情,她快速用手背蹭了下额角的汗。

  “那鸡蛋吧,不要放辣椒。”李佳音见她不理自己,冲周天笑笑,周天也笑了声,异常冷淡,“不好意思,我不能卖给你,万一你回去说我们家炒河粉有问题,要赔钱,我们小本买卖禁不起这么讹。”

  李佳音的室友惊讶地看了看周天,有些懵,又看看李佳音,女生不知道如何是好,下一秒,周天和颜悦色问她:“同学,你要吗?”

  女生尴尬中应下:“哦,那个,好,我要份加牛肉微辣吧。”

  “俏俏,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黎梅急的一把拽过她,跟李佳音说,“孩子,你要吃什么阿姨给你弄。”

  “妈!”周天按着锅不动,她特别倔,就是不愿意卖给李佳音,丝毫没退步的意思。

  冯天赐见状捞起抹布,一甩一甩的,李佳音嫌恶地往后退了退。

  这让黎梅很过意不去,只能抱歉地对李佳音一笑,随后,带点责备地给周天使了个眼色,周天装什么都没看见,娴熟地炒起一份牛肉河粉。

  李佳音到底没能吃成这顿炒河粉,她明白,周天家把钱还尽了,压几年的债务一下甩干净,当然要趾高气扬。

  这就是小人翻身做主的嘴脸,李佳音心里一直冷笑,周天,也就这个水平了,为什么大家眼瞎还觉得她不错?

  说好六点,周天迟到了十五分钟,她一身油烟味儿,又来不及洗头,一路小跑,女生甩着头发,试图把那些恼人的味道甩掉几分。

  上楼梯前,周天忍不住扯过校服,嗅了嗅,唉,就这样吧,味道一时半刻散不完,除非洗澡。

  她从兜里摸出个小发卡,冯天赐在那种精品屋买的,这家伙,总是喜欢买一堆零碎又用不完的东西。

  她从来不去,总是简简单单,身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女生爱戴个小手链,小发箍什么的,周天从没在这上面留意过,今天,不知怎么了,她把那个水蓝色海星夹到了耳畔。

  天台那锁着,上不去,梁嘉树在四楼窗台等她。行政楼走廊的窗户大,站在那儿,可以遥遥眺望市中心高楼大厦的缤纷灯光。

  梁嘉树等她一会儿了,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回头,一下看到女生戴发卡的模样,他认真打量她片刻,神情温柔:

  “你发卡很好看。”

  周天没太多表情,她很淡然:“哦,头发有点长了夹起来方便。对了,不好意思,我帮我妈忙活迟到了。”说完,自己都鄙视自己的伪装,明明就是想听这句赞美的,或者说,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不一样的地方,周天忽然觉得自己矫情死了。

  她好久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了,哪怕是聊学习,周天没有先问他考试的情况,而是竭力又显得不那么刻意地说起所谓“正事”,一定得先说这个,才能体现自己确实不是来和他闲话的。

  “我有事跟你说,教室人多,不方便,这里正好。”她走到窗前,风灌进来,吹的发丝飞舞脸痒痒的。

  梁嘉树站她身边,很静默的,手臂撑在窗台,也看向远处灯火。

  她呼吸到他身上的好闻气味,而自己……周天不动声色往旁边又挪了一点点。

  “你还记得,我暑假说过的话吧?”开场白略微有点紧巴巴的。

  梁嘉树侧眸,他下颌线条比大家的梦想规划还要清晰:

  “我们说了很多,你指哪一句?”

  周天手指摩挲着窗台,她也侧过脸来:“钱,我说我会还借你家的钱,我还不多,只能像分期付款那样,一次还一点儿。”

  梁嘉树显然对她说的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有莫名的不悦,他嘴角的那点笑意,不由变得淡之又淡:

  “不是说原谅我一次吗?”男生很沉稳地反问,周天却觉得这样的梁嘉树显得很小心眼,很孩子气,她忍不住想微笑,但控制住了那些愉快的情绪,而是说:

  “一码是一码,我暑假挣了点钱,凑上我妈挣的,想先还着,我早有这个计划。”

  既然说到这个,梁嘉树心里的那些猜测似乎得到了证实,他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你挣钱是为了还我们家的十万块?”

  “陈阿姨肯借我们钱,我特别感激,因为我真的不想再跟李佳音有任何牵扯。”

  梁嘉树的脸上,却有些古怪,他注视着她:“你打算这次还多少?”

  周天一愣,没想到梁嘉树会突然问钱数,谈钱,真的很俗气又令人尴尬不已。她说:

  “五千,你给我个卡号。”

  “你一个假期挣多少?”

  周天不明白他问这么细致做什么,不太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我还你家的钱,你拿着就是了。”

  她佯装生气,梁嘉树默然几秒,轻声说:

  “你不必这样的,我的意思是,你完全没必要为了还我家的钱而去做一些可能不适合高中生做的事情,真的没必要,十万块,对你来说可能很多,对我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妈妈绝对没有急着让你还钱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帮忙了。而且,我妈妈是看中你品学兼优心甘情愿资助的,如果你……”觉得下面的话非常不妥,梁嘉树忍住了。

  有什么狠狠扎向心脏,他话里有话,周天听得出来。她立刻板起脸,反唇相讥:

  “梁嘉树,我不偷不抢打工挣钱,怎么高中生就不能做了?还有,什么叫你妈妈看中我品学兼优,如果我什么?我打工品德就有问题了吗?我就有污点了?你真的没必要强调你的优越感,你这人,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有种令人讨厌的优越感。”

  她冷漠起来的神情,像冰锥,毫不留情刺进人的眼睛里。梁嘉树隐忍不发,他想发火时,语速会放很慢很慢,以此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强调我的优越感了吗?我有时候真忍不住想,同学们真的了解你这个班长吗?他们真的见过你尖锐伤人的一面吗?”

  周天的脸像被人当面狠抽了一耳光,她真的生气了:

  “我伤你了吗?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表里不一?你……”她突然就觉得很伤心,自己辛苦一个暑期,她今晚是想问他竞赛的,又或许,仅仅是想和他在天台吹吹风,说说学习的事,她就会很开心。

  可怎么又成这样了?

  周天眼睛黯淡一瞬,她既烦躁,又不解。她抓着窗台,指甲一下一下划过去,像道道伤痕。

  “我早说过,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们不是一路人,就这样吧。”她唇角微微上扬,是一副谁都不好惹的样子。

  “希望别人了解,就不要说话字字呛人。”梁嘉树对她的态度简直感到无解,她递来小纸条,就是为了和他再闹别扭的吗?

  “我有主动呛你吗?”周天几乎都要笑了,她的悲伤,隐藏在眼睛最深处,“平心而论,我今晚找你我说要还钱,我呛你了吗?是你长篇大论教育我,看不起我,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好像我就跟失足少女似的,需要你这种完美的风云人物拯救,好能迷途知返。”

  气氛冷凝。

  梁嘉树觉得异常苦涩,有些话,兜兜转转,还是从嘴里跑了出来:

  “你把钱看得看重了,不值得。”

  “梁嘉树,”周天微微颤抖,她真想揍他一顿,“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太无聊了吗?你什么条件,我什么条件?我这些年和妈妈吃的苦……”她极力相忍,没跟他诉苦,他不懂的,她不会允许自己像祥林嫂那样轻易暴露自己的苦难,同情、怜悯或者嘲弄,无论哪一种情感她都不需要。

  “我知道,就因为我知道我才更不想你为了钱不顾一切,因为一个人一旦对某样东西太渴望,就容易昏头。我不希望你这样,你哪怕不还这个钱都没关系。”梁嘉树说着,不觉直起了腰。

  周天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什么昏头?我是喜欢钱需要钱,你家钱多的你失去感觉了是不是?我想办法挣点钱,怎么就是昏头了?”

  “你的钱怎么来的?”梁嘉树突然转变话锋。

  周天冷冷说:“我打工挣的,你总纠结我钱怎么来的干嘛?我都说了,我不偷不抢,是靠自己劳动换来的。”

  “随便脱衣服算哪种劳动?”梁嘉树瞳仁漆黑,跟着她。

  周天脸先是一红,很快反应过来:“什么脱衣服?”

  “你去的那家店,秘密花园,”梁嘉树提醒她,“我方便问一问你去那里做什么的吗?”

  周天脑子都要炸了,她那种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迅速聚拢:“你跟踪我?”梁嘉树听到这话,对她有一瞬的心痛和失望,他摇摇头:“周天,我还没那么闲,要去跟踪你,你这是算承认了是吗?少女写真,那个东西能挣钱,是不是?”

  周天怔了片刻,脑子里一片嗡嗡乱响,像是进了隧道的火车从耳畔呼啸而过,碾着脑袋。

  可一定得保持住一个好看的姿态。

  她嘴角再度上扬,笑容讽刺:

  “是啊,拍写真可以挣钱,我爸妈给我了一副好皮囊好身材,我凭什么不能发扬我的长处?什么叫我承认?梁嘉树,你少跟审犯人似的审我,我需要跟你解释这件事吗?”

  梁嘉树眉头皱得厉害,他凝视着她:“不要做那种事,如果,”男生喉咙上下动了一动,“如果为了钱可以不要自尊,那比什么都可怕,而且,你明明不必如此。万一被人知道,同学们都怎么看你?”

  周天拼命克制着波涛起伏的情绪,她听明白了,手指死死抠在窗台上,声音里几乎带了哭意:

  “你嫌我还的这个钱脏是不是?”

  梁嘉树一瞬心软,软的彻底,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劝住她,不要去拍见鬼的少女写真,哪怕是等他忙完竞赛,他去打工还妈妈这个钱都可以,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

  一想到心爱的女孩子因为钱而堕.落,梁嘉树就觉得非常难过。

  她才十六岁,成绩优异,不该是这样的。

  梁嘉树并不知道自己误会了周天。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去弄这些了,这样对你不好。”梁嘉树的声音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周天的声音则完全冷却下来,两人不过相识几个月,很短,但他的出现牵动了她的万千情绪,那些青春期才有的辗转心思、无数的期待、喜悦与失落,所有的情愫,在这一刻,变得疲惫而又乏味。

  梁嘉树就像个贵公子,清高的本质隐匿在温良恭俭让的教养里。

  她突然没了了解他的兴趣,也不愿意再展示自己。

  “我问你怎么知道的,”周天变得平静,重复了一遍,“你连说这个的勇气都没有吗?”

  梁嘉树只好简单把事情复盘,不过,最后他替妹妹打个圆场:“林林是很单纯的女生,她没恶意的。”

  是啊,她的妹妹单纯善良,而她复杂恶毒。被人跟踪了,还是自己的错。

  周天点头:“嗯,我知道了,梁嘉树,我可能还是要像以前那样,要请求你别说出去,这是我的私事,你要是不给我卡号,我亲自把钱送到你家去。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找你,我们以后什么都不是,不是朋友,不是同学,你对我来说是路人,也麻烦你没什么事最好跟我不要再产生任何交集。”

  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子,没有开始,所以也无所谓结束。周天一度懊悔自己把蝉丢了,她又花时间编了一个,手指被划破,原来,早有预兆,这种东西会伤人的,在毫无防备间。

  送蝉的理由编的和蝉一样完美,谢谢你帮我最好的朋友解决难题。

  她再也不会想着送他蝉,留住夏天云云了。这个夏天,她以为对自己而言是特别的。

  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毫无痕迹。

  周天甚至想到会不会是梁嘉树误会了她什么,但很快,她有一种悲凉的释然:如果他总是误会自己,那就不叫误会,那说明,对方根本没有了解过你,他总是把你往不好的方向怀疑。

  “我又得罪你了,对吗?”梁嘉树颓然地看着她,“我又把事情搞砸了,对吗?”

  周天惊讶自己竟能对他宽和地笑笑,几乎算不上笑,没怎么聚集到眼角的笑意,刚起步,就散掉了。

  她快速下楼,扶着楼梯,一只手伸出来快速扯掉海星发夹,因为太匆忙,以至于她本应该留意到但却真的没看见那道身影。

  楼梯拐角的门后,李佳音心跳剧烈,她听到了,她听到了梁嘉树和周天全部的对话,不枉她偷偷跟上来一趟。

  她本以为,周天被哪个学校领导找了,给她什么政策上的优待。

  原来,周天被梁嘉树家里资助。原来,周天去拍色\\情写真卖钱……真是大开眼界。

  可梁嘉树没下来。

  秘密花园,李佳音心里默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她在黑暗里等了两三分钟,整理好头发,才刻意发出上楼梯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本来面朝窗外身子弓着的梁嘉树,猛地回头,当发现来人是李佳音时,他不仅是失望,更多的,竟是一股无名业火。

  他警惕地盯住她,主动开口问:“你怎么会来这里?”梁嘉树大脑飞速估算着她上楼是否会遇见周天的概率。

  李佳音一副非常吃惊的表情:“吓我一跳,我想着行政楼这边人少上来一个人呆一会儿,你为什么也在这里呀?”

  她对他友善地笑笑,捂着胸口:“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这一路上来一个人都没见到,还想着咱们学校领导真是闲,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梁嘉树阴沉地瞥她两眼,他没心情,一点敷衍的心情都没有。

  “先走了,不妨碍你。”

  他这就要下楼,李佳音觉得心里简直滚开了一锅酸水,把人烫了个透。他在周天面前,真够卑微的,在自己面前装什么高冷男神呢?

  但她还是喜欢梁嘉树。

  大家都是贱的,你喜欢我,我喜欢她,李佳音依然处在梁嘉树爱慕周天这样的错愕认知中,她窥破了他的秘密。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而周天,居然可以对梁嘉树那么冷酷决绝,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李佳音眼里的讥诮比夜色还浓,晚自习已经开始了。

  “你能陪我在这儿站会儿吗?”李佳音喊住梁嘉树,“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梁嘉树的脚都已经落在了阶梯上,他侧身,回头看了看李佳音:“抱歉,不能,我得去竞赛教室。”

  男生身材颀长,五官有一半在灯光照不到的阴翳里,他即便抬头仰视,眼神也如神祗那般,让人觉得他在俯瞰你,他高高在上,你不值得一提。

  虽然是拒绝,李佳音也为光影早就的这惊心动魄一瞬而心跳不止,她对他笑得特别柔和:

  “明白,再见。”

  等男生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李佳音的笑意,却一点都没跟着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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