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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45 . 修罗场

  Chapter45.修罗场

  “然后,你就答应了这个荒谬的提议?”

  雷古勒斯从写的密密麻麻的变形术论文里抬起头,难以言喻的瞥了安塔尔丝一眼,表情活像是看到了会喷水的火螃蟹。

  安塔尔丝瘫倒在休息室的桌面上,整张脸都埋在头发里,奄奄一息:“没错…我…大脑一热…就答应了…”

  雷古勒斯停下笔,无言了几秒。

  “你要知道。”他冷静的蘸蘸墨水:“每当你说出一句谎言,就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你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有可能会后患无穷。”

  “…我知道。”

  安塔尔丝烦躁的揪揪耳侧的头发:“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了——他,诺特,一个‘万里挑一的勇于追求自己理想真爱的斯莱特林’,你让我现在怎么好意思反悔…”

  她嘟囔着,连一向爱惜的头发都被自己揪乱了,看得出来是真的心烦意乱。

  雷古勒斯看她这样,无声的笑了笑。

  “好吧。”少年耸耸肩:“那先这样看看,反正你确实需要躲避母亲的骚扰,这个提议也算是有些好处。”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塔尔丝依旧瘫在桌面上装死,下巴抵着硬木板的桌面,硬生生在脸侧挤出些婴儿肥。

  “还有。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也不会告诉除你之外的人。毕竟我怀疑母亲能够通过某种方法监视到我,所以还是小心些为好。”

  说着突然一个激灵抬起头,怀疑地道:“等一下,你不会就是母亲安插在我身边的小间谍吧?”

  雷古勒斯理都懒得理她,他甩甩手里的羽毛笔,继续在羊皮纸上洋洋洒洒,头都不抬:

  “如果是我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坐在这里?”

  “…咳,也是。”

  安塔尔丝心虚的撇过头。

  休息室里吵吵闹闹,正值晚餐后最后的休息时间,小蛇们闻声出洞,各自成堆的聚集在湖绿色的房间里,大声笑着做游戏,或是在壁炉边吃点心。

  半圆形的水晶天花板外,巨大章鱼的触须又慢腾腾的蹭了过去,水纹一圈圈拍打在玻璃上,映照在漆黑大理石地面上的光纹也像打乱的涟漪般缓缓荡开。

  安塔尔丝坐在雕花椅里晃悠悠的装死装了没多久,就听见身后有平稳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客气开口:“布莱克小姐。”

  噢…

  女孩懊恼的皱起了脸,她已经对这个声音耳熟能详了。

  雷古勒斯又停了笔,侧眸看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勾勾唇角:“你男朋友来了。”

  “我真讨厌你,雷尔!”

  安塔尔丝抓起手边的纸团扔到他身上,随后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转过身,脸上恢复成布莱克家族惯有的冷淡矜贵。

  “诺特先生。”

  诺特朝她笑了笑,示意她走到休息室角落的一扇窗户边。

  这块窗户大概是休息室里最不讨人喜欢的地方了,凸出的窗台绿生生的,菱形格窗外是长得奇形怪状的水草,木质的窗棱上油漆大面积褪色,露出浅棕色的底料。两边堆砌的石壁看起来也很斑驳,岁月将原本平滑的石壁表面磨损成了蜂窝洞般的惨样,凹凸不平的。

  真是一个绝佳的说话地点。

  安塔尔丝靠在石壁上,双手抱胸,黑发有几缕夹进了胳膊里,她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事吗,先生?”

  说着眼睛隐蔽的亮了亮:“莫非你反悔了?”

  诺特微笑着对她摇摇头:“没有,事实上,在我回去仔细思考之后,我依旧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点子。”

  安塔尔丝又丧气了,她哦了一声,干巴巴的:“那真是…好呀。”

  少年弯弯眼睛,蓝汪汪的眼睛外依旧架着那副眼镜,他伸手推推镜框:“不过,为了让我们更好的配合,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商量好。”

  “首先,就是我们不能再叫彼此的姓氏了,这样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安塔尔丝同意这一点,虽然她还是有些微妙的抗拒。犹豫几分后,她认命道:“你说的对,我们是应该改变下称谓。”

  “那…以后我叫你…”诺特眨眨眼睛:“…安尔?”

  “!!”安塔尔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连摆手:“大…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也是。”

  诺特轻笑一声,看起来不太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好像有点奇怪,我还是叫你…安塔尔丝吧。”

  “…嗯。”

  安塔尔丝犹犹豫豫的点了头,而后像是能要她命似的,视死如归的开口:“…西摩尔。”

  “嗯。”诺特倒是答应的干脆。

  他揉揉茶色的卷发:“还有,以后也许我们得经常呆在一起——你放心,我不会干预你要做的事情,只是这样做会增加可信度,以免我们的父母怀疑。”

  安塔尔丝已经放弃挣扎了,她撇过头,望着窗外的水草里冒出的水泡,无精打采:“我知道了。”

  诺特点点头,继续伸出一根手指头:“还有一件事——”

  “怎么事情这么多?”

  安塔尔丝烦躁的打断他。她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懒姑娘,如果这件事还没开始就这么麻烦,也许她现在就应该将它扼杀在摇篮里。

  “呃…”

  诺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眼镜后的蓝眼睛看着她,满脸无辜:“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件事的真相尽量不要告诉太多人,你知道,这里可是斯莱特林,我们的消息会想都不想的被传回去。”

  “放心吧。”安塔尔丝有气无力的答应:“我只会告诉雷古勒斯一个人——毕竟如果我不告诉他,他会怀疑我使用了迷情剂。”

  “那就好。”

  少年松了一口气:“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包括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你能放心,安塔尔丝。”

  “…哦。”

  “那么。”诺特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温和,像是团棉花。

  棉花朝安塔尔丝伸出一只手,他的手并不很修长,但还算白净,和他的脸一样:“那么,合作愉快,安塔尔丝。”

  女孩郁闷的看着他那只手。

  过了很久,她垂下眼,慢吞吞的伸出爪子虚握了一下少年,声音死气沉沉:

  “合作愉快。”

  ……

  “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恋爱毫无兴趣’?!”

  在安塔尔丝和西摩尔·诺特这个诡异的合作共赢计划持续一个礼拜后,安塔尔丝一进宿舍门,就被克拉格当头扔了个抱枕。

  其实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大张旗鼓的广而告之,因此斯莱特林里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也因此在刚刚古代如尼文研究课后,诺特来找安塔尔丝履行“男朋友”的职责给她送魔药学笔记时,与她同行的克拉格表情诡异的就像是看到梅林再世。

  安塔尔丝放下手里的书,将脸上的抱枕丢回去,面对着颐指气使的克拉格有些心虚:“Well,恭喜你发现了。”

  “我当然会发现!”克拉格捂着脸尖叫:“我可从来没见你叫过这所学校里任何一个人的教名——你的两个哥哥和名义上的亲戚莱斯特兰奇除外!甚至包括我这个和你共处一室整整四年的舍友!”

  “好吧…”安塔尔丝陷进宿舍的圆沙发里:“如果这才是你这么生气的原因,那么我想我可以满足你叫你的教名,克拉格。”

  “不需要!”自家舍友恶寒的瞪她一眼:“我是在生气你居然没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想恋爱吗?”

  “我有什么办法。”安塔尔丝拿起一本书挡住脸:“是家里安排的。”

  “而你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克拉格不依不饶,上前一步拿掉她的书:“我说小姐,就算选你也要选个好一些的啊!斯莱特林里有这么多英俊的男孩!上有魁地奇球队队长罗齐尔,下有三年级的格林格拉斯!你怎么…怎么就选了个病秧子?”

  “注意言辞,克拉格。”

  安塔尔丝无奈的看着她:“罗齐尔就快要订婚了,而格林格拉斯…我大概只和他说过一句话。斯莱特林的纯血就这么多,还要去掉克拉布高尔之类,我本来就没有多少选择。”

  “那你也不用…不用屈尊和诺特在一起呀。”克拉格还是有些不平:“就算在纯血里,他也太过普通了。又苍白又病弱,和你的两个哥哥相比简直云泥之别!你…”

  说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难道说,你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和你的双面镜一样?”

  “嘿!”安塔尔丝忍无可忍的瞪她。

  克拉格终于闭了嘴,她拍拍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说错了话,随后也坐进沙发里,讨好的晃晃安塔尔丝的胳膊:

  “抱歉,我不提他了。”

  “不过布莱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谈恋爱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不喜欢他,你会后悔的。”

  “…我不知道。”

  安塔尔丝又嘟囔起来,她重新拿过书放在膝上,违心道:“先试试呗,反正也没有坏处…”

  “…好吧。”克拉格终于放弃,她向后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很不满意,但还是哼哼唧唧的开口:

  “好吧…那我祝你,能有一个美满的恋爱,布莱克。”

  “谢谢。”安塔尔丝露出一个假笑。

  宿舍里的窗帘敞开着,窗外的湖影波澜壮阔的倒映在被火炬照亮的房间里,满室华光,绫罗绸缎。

  安塔尔丝重新翻开膝盖上的书,看了两页,突然心不在焉地道:“真的不想让我叫你的教名吗?”

  “不想!”

  克拉格义正严辞:“我才不想被认为是想和你的家庭沾亲带故!”

  虽然克拉格不这么想。

  但有人这么想啊。

  二月十四号的时候,霍格沃茨里春情荡漾。

  气温已经缓和到不需要扎又厚又长的围巾了,学生们开始减少巫师袍里的衣服,显得不那么臃肿,人也精神好看了些。

  情人节这天,一年一度的金色小爱神重出江湖,扇动着白灿灿的小翅膀飞过走廊和教室,吐出细碎的粉红色纸屑。城堡里的野樱草花和多瓣蔷薇开的遍地都是,中央庭院里复苏的花香味一路飘到了餐厅里,惹得那天的猫头鹰都多打了几个喷嚏。

  安塔尔丝像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喝着牛奶就着盘子里的香草饼。与往常所不同的,是她面前的桌面上,堆满了小山似的情人节礼物。

  正如克拉格所说,她今年受欢迎极了。

  也许是因为四年级她的五官彻底长开,抛去了前些年稚嫩的面孔,逐渐定型为漂亮而精致的少女形象。又也许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的身边都没有什么人出现,终于让那些望而却步的男孩蠢蠢欲动起来。

  总之,安塔尔丝直到今年,才终于感受到与雷古勒斯同样的烦恼。

  小姑娘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心骄傲死了,一边端着牛奶喝一边在那些礼物里挑挑拣拣,看着那些语句缠绵悱恻的小卡片。

  这些送礼的人里面,并不全部都是斯莱特林,也并不全部都是纯血。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安塔尔丝一个都不熟悉。

  或者是她都不认识,或者是她认识但是没什么印象,或者是她也许说过几句话但并没有什么交集,总而言之,就是这些男孩们与她几乎毫无接触。

  既然如此,他们喜欢她,大概只是因为她的外貌,或是姓氏。

  这可真是…

  让人满意极了。

  安塔尔丝放下手里的卡片,装腔作势的将头发别到耳后,那头锦缎似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起漂亮的色泽,女孩斯斯文文的抿一口牛奶,漂亮的小脸蛋得意洋洋。

  身旁的雷古勒斯瞅她一眼,面无表情:“嘴唇上沾到奶渍了。”

  “咳…咳咳…”

  安塔尔丝被奶呛到了。

  女孩哀怨的看向雷古勒斯,刚刚还飘飘然的心情被打回原形,她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顺便取出魔杖将所有的礼物缩小放进口袋。

  雷古勒斯同样结束用餐,他在各种女孩似有若无看过来的视线里,优雅的收拾好自己,从自己的礼物堆里挑出一些甜食,将它们顺便也丢进了安塔尔丝的口袋。

  “又让我替你回收礼物。”安塔尔丝不满的哼哼,扫一眼雷古勒斯桌面上剩下的大捧鲜花和情书,本着求学好问的精神问道:“剩下的呢?你要怎么处理?”

  雷古勒斯对这一切已经驾轻就熟,他毫无愧疚的开口:“就放在这里,家养小精灵收拾餐具的时候会顺便拿走的。”

  “你真无情。”安塔尔丝唾弃他的行为:“这可都是别人的心意。”

  “而我可是个布莱克。”雷古勒斯非常执着于自己的设定:“你指望我怎么做?一封封回信吗?告诉她们‘对不起可是我的家族不允许我随便谈恋爱?’你愿意这样做吗?”

  “也许我会的。”安塔尔丝不以为然的回答。

  这倒是出乎雷古勒斯意料,他怀疑的看向自家妹妹:“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就在今天。”女孩慢吞吞的笑:“我对慧眼识珠的人一向很温柔。”

  “……”

  雷古勒斯觉得自己也被呛住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塔尔丝,薄情的嘴皮子翻了翻,正想对她进行言语打击的时候,在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清晰无比的插入他们的对话。

  “那么我呢?你也愿意给我回信吗?”

  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俱是一怔。

  安塔尔丝已经听出了这是诺特的声音,她不得不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他怎么这么爱从人的背后出现,然后才不太情愿的转过身——

  西摩尔·诺特在她身边拉开椅子,倾身过来同她坐在一起,茶色的卷发梳的一丝不苟,光洁的额头上那双蓝眼睛像是宝石似的。

  他朝安塔尔丝腼腆的笑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只包的眼花缭乱的礼品盒子,轻轻放在女孩的面前。

  安塔尔丝懵了懵:“这是什么?”

  “糖果。”诺特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回避了她的视线:“蜂蜜公爵新出的产品,我想作为情人节礼物你应该会很喜欢。”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也并未掩饰,因此话音结束后,安塔尔丝明显感到周围悄悄安静下来,有好几个人都装模作样的朝这边竖起了耳朵。

  雷古勒斯旁观着这一幕,事不关己的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女孩尴尬的呵呵一声,伸手戳戳礼品盒子,忍不住低声对诺特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主要是她并没有准备回礼)

  少年茫然的眨眨眼,伸手挠了挠头发:“抱歉,我以为这是我的义务,毕竟今天日子特殊。”

  他说着笑了出来,海蓝色的眼瞳水晶晶的,体贴道:

  “情人节快乐,安塔尔丝。”

  周围鸦雀无声。

  在他们对面,正在喝汤的小赛尔温吃惊的张着嘴,手里拿着的小银勺哐当砸了下去——

  ……

  情人节那天下午课程结束的时候,安塔尔丝已经能够肯定,她和诺特在交往的消息一定已经传遍了整个斯莱特林。

  因为即使在刚刚那么严肃的变形课上,还是有人忍不住从前座回头,对着她的方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还以为她没有发现。

  真是…

  安塔尔丝冷笑着,伸手进口袋摸出块糖果,吧唧扔进嘴里。

  为了避免被人像动物一样的旁观,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并没有在餐厅用晚餐,而是从赫夫帕夫休息室旁边的厨房里,要了几块烤面包和干酪。

  这间厨房就在餐厅的正下方,只要挠挠一幅水果画上面的梨子就可以打开。(这是克拉布家的家养小精灵告诉克拉布之后克拉布又告诉高尔之后高尔又告诉雷古勒斯的…)

  里面热火朝天,上百只家养小精灵围着双胞胎热情似火,恨不得把整个厨房里的吃的都塞给他们。雷古勒斯不得不对在场的所有小精灵发号施令,这才拉着安塔尔丝落荒而逃。

  因为下个礼拜就有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所以雷古勒斯最近真真是一点也不耽误,拿上晚餐就和安塔尔丝一起来到了魁地奇球场,打算在这里训练掉整个休息时间。

  傍晚的魁地奇球场有些昏暗,四周的灯都点亮了,但是并不足以照亮整座球场。这就导致场地里白一块黑一块的,显得暗的那些地方格外的阴森。

  罗齐尔他们已经捎上了雷古勒斯的光轮1001,在场地里等待他了。雷古勒斯很快解决掉自己的面包,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安塔尔丝看到罗齐尔远远的拍了拍雷古勒斯的肩膀,然后朝自己看过来,五官模糊在不太清楚的光线里,但还是能模糊看到他冲自己客气的笑了笑。

  很好,看来连他们也都知道自己的“恋情”了。

  安塔尔丝抽着嘴角回了个微笑,然后就叼着自己的烤面包郁闷的走上看台。坐在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慢悠悠的啃着晚餐。

  烤面包热腾腾的,微焦的表面涂着厚厚一层黄油,香气扑鼻,配着干酪吃的感觉实在很完美。安塔尔丝吃的心满意足,她低着头,腿上还放着诺特的魔药学笔记,魔杖从另一个座位上伸过来,顶端亮着荧光闪烁的光芯。

  夜色愈来愈浓,很快魁地奇球场上就是一团漆黑。四周的灯光像是光束,交叉在一起落在灰蒙蒙的草坪上,能看到半空中少年们扫帚的尾羽簌簌划过,但是他们的身影落在阴暗处的时候,几乎能够和背景融为一体。

  安塔尔丝怀疑他们这样还能不能看见彼此,不过少年们显然比她专业的多,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那种□□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和各种球被击打中的声音还是时不时响在半空,证明他们真的有在很好的训练。

  女孩耸耸肩,拍掉手里的面包屑,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捧起诺特的笔记,继续认真看下去。

  诺特的魔药学确实有一手,笔记记得很认真,各种绘图和诀窍也是比比皆是,不过平心而论,比起安塔尔丝曾借阅过的斯内普的笔记还是差了一大截,甚至比起卢…

  呸呸呸,卢什么卢,诺特的笔记就是完美的!完!美!的!

  安塔尔丝黑了脸,在脑海里严厉的警告自己,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些。

  却没想到她还没动手,就听见远处的半空里,传来了拳击脚踢的声响,夹带着少年们突然喊起的声音,在安静的球场里像是突然炸开的火花。

  嗯?

  安塔尔丝疑惑抬头,看到半明半暗的球场里,几名少年推搡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是发生了争执,扫帚狠狠的甩在空中。

  灰头发的罗齐尔很快加入进去,扒开两名正在朝对方挥拳的队员,他用手抵着两人的胸膛,大声训斥着什么,其他的队员们也伸着胳膊拉架,雷古勒斯飞行在更高的地方,冷眼旁观。

  安塔尔丝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认出其中一个动手的人正是拉巴斯坦。他的身体动作很激烈,看上去脾气坏透了,罗齐尔拉开他后他甚至对罗齐尔吼了几句,然后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球衣,恨恨的摔在地上,骑着扫帚扬长而去。

  场面混乱不堪。

  不过说实话,如果是拉巴斯坦的话…那…说得过去,说得过去。

  安塔尔丝不得不这么想到。

  她在人群里紧盯着雷古勒斯看,发现自家哥哥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加入到这场混乱中去,于是便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翻看手里的笔记。

  球场里的风渐渐变大了,也更冷了。

  月亮从东方升起,冰冷的光晕笼罩住整座城堡,云层开始淡化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漫天繁星一个个挤了出来,球场显得更暗,少年们的头顶是惨白的冷光,发丝以下的躯体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远处的钟塔塔顶,灰绿色的表盘咔吱挪动,有沉闷的钟声击碎隐隐绰绰的夜晚,咚咚咚咚,清晰的敲响了九下。

  安塔尔丝手里的笔记已经看完了。她合上笔记,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又打了个微不足道的哈欠,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她看了看雷古勒斯,他们好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可是她再受不了这样寒冷的夜色。于是她打过招呼后,就收拢了巫师袍,把自己缩成一团,从漆黑的看台上啪嗒啪嗒往下跳。

  走出球场后,就是明亮的回廊,冷风消散了很多。

  安塔尔丝哼着歌,踩着回廊干净雪白的地板,一步步往回走,还没等她走出去,前方的视野里多出了一个少年,阴鸷的站在回廊入口处看她。

  却是去而复返的拉巴斯坦。

  安塔尔丝愣了愣,歪过头打量他,少年似乎是去洗了把脸,脸上湿淋淋的滚落着水珠,前额的头发都沾湿了,衣领也是,浸湿成大块的深痕。

  这可是二月的夜晚,他还真是不怕冷。

  安塔尔丝微微咋舌,裹紧自己的小领子,置身事外的走近他,侧过身就要走出入口,却在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被少年一把攥住手腕扯了回去——

  他刚刚洗的手,手指冷的像冰,冻得安塔尔丝一个哆嗦。

  她毫无防备,就这么被生生拽回去,踉跄的几乎要撞上旁边的墙壁。女孩堪堪稳住步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做什么?!”

  拉巴斯坦居高临下,他长得很魁梧,俯下身来看她的时候,像是倒下来的石墙,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安塔尔丝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魔杖,刚刚拿到手,就听见拉巴斯坦阴仄仄的冲她开口:“你和诺特那小子在一起了?!”

  “……”

  魔杖重新滑进袖口,安塔尔丝更气了,她无语的往外扒拉自己的手腕,恼羞成怒:“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几乎等于默认。

  拉巴斯坦更紧的攥住她,眼眸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嘴角勾起冷笑,刻薄又阴沉:“你有病吗?你拒绝了罗齐尔——斯莱特林最受欢迎的男孩之一,两次!然后转头选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根本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的病秧子?”

  “请你说话客气点,先生。”安塔尔丝终于抽回了手,她揉着手腕气的咬牙:“诺特是你在斯莱特林的同学,也是一个纯血!”

  “狗屁的纯血!”拉巴斯坦看起来活像要吃了她:“诺特家才有几年?要不是坎坦克卢斯·诺特自己编纂了那本《纯血统名录》,你以为就靠他们这种不足百年的家族能够在纯血界有一席之地?”

  他越说越生气,简直就是在吼她:“罗齐尔这样的家族才是能够和布莱克及莱斯特兰奇相提并论的存在!我拜托你清醒一点看看,诺特他有什么资格和布莱克家联姻?你以为你母亲对他能看得上眼吗?!”

  “不好意思。”

  安塔尔丝冷淡的打断他:“这门亲事恰恰就是我母亲安排的。”

  拉巴斯坦浑身的气息一滞。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眸乱晃,满脸阴森森的表情都凝固了起来:“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胡话?”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亲自去问她。”安塔尔丝甩甩袖子,重新朝出口走去,满是嘲讽:“毕竟你现在也算她半个亲戚了不是?”

  拉巴斯坦还不死心,他握紧双拳,侧过身就要再拉她,这次被女孩轻而易举的躲过,少年眉头紧蹙,凶神恶煞吼出一句:“站住!”

  “够了!”

  安塔尔丝终于彻底被激怒。她像是掠过的风般迅速转过身,手里的魔杖直勾勾的抵着少年的咽喉!

  拉巴斯坦瞳仁一缩。

  女孩浑身冷冽,背景是如墨的深夜。黑发被风吹起,白皙的脸庞冷漠如冰,看起来毫不留情。

  “够了,拉巴斯坦。”她一字一句:“别得寸进尺。”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情?我拒绝谁和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喜欢我吗?还是说——”

  她突然灵机一动,狐疑的瞅着他:“还是说——你喜欢罗齐尔?!”

  “……”

  霹雳一声惊雷。

  无怪乎她这样问,他们可是英国人,英国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拉巴斯坦死死盯着她,嘴唇紧抿,终于彻底闭上了嘴。

  安塔尔丝顿时心惊肉跳,她放下魔杖,上下打量着少年,脸上带着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她大睁着眼睛:“你…”

  拉巴斯坦掉头就走。

  只留下一个苍凉而决绝的背影。

  安塔尔丝没有叫住他,她巴不得他快点消失呢。在少年离开之后,她将魔杖收回口袋,扒开袖子对着刚刚被他紧攥的手腕呼呼吹气,一边呼一边心有余悸拍拍胸膛,望着少年淹没在黑暗里的背影,小声嘀咕:

  “我说中了?…”

  ……

  关于她和拉巴斯坦在球场回廊的那场交锋,安塔尔丝没有告诉任何人。

  毕竟这件事在她看来都有些莫名其妙,遑论她还发现了那么大个八卦。虽然她和拉巴斯坦素来不和,不过她可不是喜欢乱嚼舌根的人,所以安塔尔丝打算锁死自己的嘴,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省的哪天拉巴斯坦又胡乱发疯。

  不过看起来她倒是多虑,因为自那以后,拉巴斯坦就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安塔尔丝轻松不已,渐渐的也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二月下旬的时候,天朗气清,苏格兰万物复苏,霍格沃茨山谷两侧的山岭像是撕开了身上的迷雾,逐渐露出焕然一新的青紫色躯体,从山顶上滚落的寒雾沉积谷底,遥远的和密林融为一体。

  城堡里,黑湖湖面上的碎冰已经彻底融化,湖水清澈透明,能看到各种生物游荡的影子,搅动着湖水翻起雪白的泡沫。巨大草坪上新生的草叶聚集着初春的阳光,远远望去有无数的光点盖了满地的金绿,像是从太阳上掉落的光斑。

  天气好的出奇,万里无云,只有透亮的像块玻璃的天空,从城堡灰白色的塔尖延伸而去,翻山越岭,直到肉眼看不到的远方。

  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今年的魁地奇比赛,终于如火如荼的开始。

  这可是每年标准的盛况,小蛇们今年跃跃欲试,和摩拳擦掌的小狮子们见面就噼里啪啦的烧着火花,小獾们和小鹰们喜闻乐见,拿着巧克力蛙和比比多味豆,兴冲冲在金红色和银绿色的海洋里挤出一席之地。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克拉格非常重色轻友的抛弃了安塔尔丝,去和自己的男朋友哈基斯共度良辰。雷古勒斯一早就和球队呆在一起,做着赛前的训练。

  于是,安塔尔丝不得不在这样的日子里,顶着整片斯莱特林的目光,和诺特单独走在一起,充分刷着他们正在“恋爱”的存在感。(毕竟除了诺特她确实也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

  看台上人流如潮,诺特说他让朋友帮忙占了位子,等到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安塔尔丝就发现他口中的朋友是格林格拉斯和小克劳奇。

  两个三年级的白毛小少年端端正正坐在原位,视线跟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在安塔尔丝被介绍给他们的时候,分外乖巧的和安塔尔丝打了招呼。

  安塔尔丝干巴巴回了个笑,诺特夹在他们中间,很自觉的分开他们,弯下腰去用手帕擦拭了安塔尔丝的座位,这才让女孩落座。

  格林格拉斯和克劳奇占据的位子很好,离正面赛场非常近,解说就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的位置偏高,在这里可以对整个球场一览无余,几乎可以算最佳观赛地点。

  “学姐,你对位子还满意吗?”隔了两个脑袋,格林格拉斯扭过来冲着安塔尔丝兴致勃勃的喊道。

  “很不错,辛苦你们了。”

  安塔尔丝也扭过头,在喧嚣吵闹的看台上挣扎着与他对话。

  格林格拉斯被表扬后开心极了,笑眯眯的抱着克劳奇的胳膊晃,换来了后者嫌弃的推推。

  诺特无奈的摇摇头,对安塔尔丝道:“你不用理他们。”

  他说着,从带来的背包里取出一只水壶,扭开盖子后递给安塔尔丝,随后又取出一只小巧的望远镜,调试之后递给安塔尔丝,最后,他从包里拿出一大袋零食,都是些滋滋蜂蜜糖和毛毛牙薄荷糖这样的小糖果。

  “吃吗?”他歪过头,仔仔细细的询问她。

  “你可真不愧是个巫师。”安塔尔丝感叹道,伸手拿了一块滋滋蜂蜜糖,糖果撑起了她一边的腮帮子,看起来像是吃圆了脸的小猫。

  她一边嚼一边低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照顾我的,我是说,没有人会怀疑到这一步。”

  诺特愣了愣,海蓝色的眼眸弯起来:“没关系的。”

  他说着,给旁边的两个小少年也分了很多吃的,这才又转过来,搓搓自己的手:“我习惯了。”

  安塔尔丝看着他,少年的卷发被风吹乱了几许,面庞苍白柔和,她恍惚的觉得面前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她也曾坐在这样嘈杂的看台上,和另一个这样的少年说话。

  女孩闭了嘴,嘴巴里的蜂蜜糖索然无味。

  没过多久,这场万众期待的比赛很快开始。

  金灿灿的阳光盛大的落在绿茵场地上,草地被晒的发亮,两边的圆形球门也在闪闪发光。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队员们分列在球场中央,满脸虎视眈眈的模样。高大的少年们随着比赛开始的哨音一触即发!年轻的身体猛地碰撞在一起,扫帚在空中交错而过,游走球虎虎生风的擦过少年们的身侧,鬼飞球简直像是炮弹,刷刷的从这个人手里传到那个人手里!…

  看台上人声鼎沸,赫夫帕夫的解说在声嘶力竭的传达着比赛进程,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碰在一起从不让人失望,他们都不是那种冷静自持的队伍,比分牌根本就是计时器,分分秒秒都在发生变化。

  安塔尔丝眼花缭乱,望远镜里的各种身影搅在一起,像是混在一起的水流,甚至很难区分清楚谁是谁。

  女孩只能通过自己朴素的印象在人群里数——哦,这个灰头发的是罗齐尔,他正在指挥战事——那个撞到格兰芬多的是拉巴斯坦,梅林,他打得可真凶——这个戴眼镜的…嘁,詹姆·波特,不看他不看他——啊!是雷古勒斯!他飞过去了!

  她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目光追随着雷古勒斯流星一样的身影。

  少年在乱七八糟的赛场上显得格外冷静,黑发像是丝绸般抖动着,视线紧紧搜索场地内一闪而过的金色飞贼,双手摁着自己金光闪闪的扫帚,就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黑脊蛇。

  不断有金红色的残影闪过他的身侧,格兰芬多早就知道光轮1001的威力有多大,每一场对战斯莱特林的比赛,雷古勒斯都是他们的重点照顾对象。

  好在少年躲避能力很好,他在半空里不费力气的就甩掉了两个格兰芬多的队员,拉巴斯坦和穆尔赛伯很快冲过来代替他和那两名队员胶着。也在同时,雷古勒斯似乎看到了金色飞贼,他敏捷的从人群中冲出,快速的朝地面俯冲而去,惊起了看台上一连串的尖叫!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动作被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打断,金色飞贼趁乱逃走,看台上传来失望的叹声。

  雷古勒斯没有被影响,他利用扫帚的速度摆脱身后的小尾巴,重新朝天空中飞去,还顺便挡了挡正在带球过人的波特,气的格兰芬多的击球手远远的打了一棍子游走球过来,像是魔咒似的擦过少年修长的身影!——

  呼的一声!

  安塔尔丝猛地放下望远镜。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种运动是真的不适合她,只是看着雷古勒斯在那样危险的地方穿梭,她都提心吊胆,生怕他一个失误从扫帚上摔下来。

  这太折磨人了,她决定像之前的比赛一样,远远观望,听听解说就好。

  于是她收起望远镜,喝了一口水,朝四周看了看。

  入目是拥挤的人山人海,小蛇们正在撕心裂肺的吼叫着,说着些“上!干掉他们!狠狠撞过去!”这样的话。安塔尔丝笃定他们肯定都没有双胞胎在球场上。

  格林格拉斯和小克劳奇也很激动,两个孩子都站了起来,身体随着鬼飞球的动作而动作,挥舞着拳头看着非常想自己跑上场的模样。

  安塔尔丝无言的打量了他们一瞬后,视线落在诺特身上。

  相比于正沸反盈天的其他人,诺特显得安静的多,他端正的坐在座位上,举着望远镜看着球场上的一举一动,也并没有欢呼或是大喊,表情平静的就像是一碗端平的水面,很少有波澜出现。

  安塔尔丝歪着头看了看他望远镜后的那双蓝眼睛,视线向下,滑到他巫师袍的口袋里,那里露出他那只金丝眼镜的半条腿。

  女孩有些奇怪,低声的喃喃:“我以为你是近视的…”

  “什么?”诺特很敏锐的听到了这句话,他拿下望远镜,扭头朝女孩看过来,紧接着哦了一声,拿出眼镜朝女孩笑笑:“我是有些近视,不过度数不高。我母亲警告过我平时不要戴眼镜,因为她觉得我带上眼镜会显得过于软弱。”

  这是什么话。

  安塔尔丝听得皱了皱眉,不过她无意随便评论其他人的父母,因此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绕过了这个话题: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看比赛了,你不用在意的,我就是自言自语。”

  “没关系。”

  诺特摇摇头,茶色的卷发有点乱,他揉揉眉心:“刚好我看的也有些紧张,放松一下。你是不是觉得太无聊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我——”

  安塔尔丝摆摆手,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少年却突然瞳仁紧缩,紧接着,还不等女孩反应上来,少年已经拉着她的胳膊一个用力——

  硬生生的将她拽进了怀里!!

  “嘭!!”

  巨大的声音。

  有什么,很快擦过安塔尔丝的后脑,狠狠的砸在后面一排看台的地面上,嘭的一声,吓的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

  眼前一片漆黑。

  安塔尔丝有些发懵,但还是敏感的察觉到周围安静下来,只有解说的声音嗡嗡嗡嗡响在她听不清楚的声线里。

  诺特的动作太快了,她根本没反应上来,就一头撞在了他的怀里,他非常瘦,她的额头磕在他的肋骨上,磕的头晕眼花。

  少年的身上有股很凉很涩的味道,像是薄荷。

  安塔尔丝缓过神来,抿紧唇推开诺特,扭过头去,看到一只鬼飞球被撞的七晕八素,从上一层的看台上晃悠悠的滚下来。

  看来这个位子是真的离球场够近。

  女孩捂着额头无语了几秒,目光顺着球撞过来的痕迹朝罪魁祸首看去,然后她就看到詹姆·波特跨坐在扫帚上,呆若木鸡看着她,手里还保持着一个要去够球的动作。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眼镜歪掉,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布…”

  “布莱克!你没事吧!”

  波特的声音被另一个身影打断,有高大的少年骑着扫帚从半空里降落,灰色的头发被风吹动,虎牙露在唇边。是罗齐尔。

  在他身后的,还有很快赶来的雷古勒斯,他是真的胆战心惊,眉宇拧成一团,很快俯冲到安塔尔丝身边,上上下下看她:“安尔?你怎么样?”

  “…我没事。”

  安塔尔丝放下手,朝雷古勒斯摇摇头。雷古勒斯看到她额头上磕红了的印记,脸色骤冷,转身阴沉沉的盯着詹姆·波特看。

  比赛被暂停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里,斯莱特林的球队队员停在半空观望,拉巴斯坦远远的抱着胸冷笑,罗齐尔和雷古勒斯则是盯着飞来的霍琦教授,要求她判波特犯规。

  斯莱特林看台上义愤填膺,小蛇们离得最近,纷纷叫嚣着要把波特罚下场,格林格拉斯和小克劳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到,他们和其他人一样朝安塔尔丝看过来,出声关切的询问。

  安塔尔丝觉得脑袋乱糟糟的。

  被过度注视的目光让她很不适,她满脸烦躁,正准备拉住雷古勒斯让他不要小题大做,还没开口,身旁诺特却俯下身,满脸关切的在所有人的目光里,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额头。

  “抱歉,有些红了。”

  他这样说,海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歉疚,动作自然无比,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女友。

  安塔尔丝眼眸放大,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

  在与斯莱特林隔了半个球场的对面,格兰芬多的看台上,西里斯·布莱克发丝飞舞,眉眼凌厉。

  他已经顾不得快要被犯规的波特了,只见他恶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栏杆上,另一只手举着望远镜,对着里面茶色头发的诺特咬牙切齿: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混蛋?!!”

  身后,有谁的望远镜啪嗒掉在地上。

  西里斯头都没回,倒是旁边的佩迪鲁忧心忡忡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他就看到,在他们身后,莱姆斯·卢平弯下腰去捡自己掉落的望远镜。

  浅棕色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佩迪鲁没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少年伸下去的手指——

  修长苍白。

  指节在忍不住的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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